第12章

听见这话，大郎这才松了一口气：“原来是这样，我还以为......”

做生意这样的词听起来就像是个大动静，实在是不敢贸然而为。他仔细思考了一番，家里有一个可以糊口的小生意也确实能应付得来，于是点了点头，终于同意。

四姑娘一听，当即高兴地险些又要蹦起来，和大郎敲定了明天一早就去北顶娘娘庙的事。话音刚落，就听见院外似有声响，三人连忙出去查看，才发现屋外漆黑一片，已经入夜。

卫征灰头土脸的回了家，乔氏跟在后面唉声叹气，各个面露愁容。

敏姑娘连忙将厨房的饭菜端了上来，一人给倒了一碗热茶，接着便又坐在角落，一声都不敢坑。

晚饭是二姑娘和敏姑娘一起做的，胡饼和一小盘炒豆腐，再加上一小碟子青菜，清淡的都闻不见饭菜香。

二姐却静悄悄的将自己手中的胡饼又掰小了一份，放回筐中：“我做饭时已然吃了块胡饼，也并不是多饿。”

大郎也是将自己手中的胡饼又放回去，看了一眼卫征，又多夹了青菜和豆腐到卫征的碗中：“爹爹一天辛苦了。”

乔氏见状，偏过头去，将眼泪无声的抹在袖子上，离了桌椅，径直回了里屋。

卫云歌目送着乔氏的背影，心知这一日的打探结果应当是不太妥当，也跟着起了身，进了卧房。

“阿娘，家里那边怎么说？”

乔氏正倚在窗边，见卫云歌来，叹了口气，“本来说好的，帮忙去谈，可是回来之后说那边不太肯松动，让我们做好心理准备......”她看了一眼卫云歌：“先前觉得你说的二百两太多，没想到连二百两都是少的，他们要三百两。”

“三百两？”卫云歌皱了皱眉，在心中略一思衬，随后就有了主意。

她望向自己的母亲，上前一步握住了她的手，温声道：“阿娘放心，这话是他们在拿劲，想要迂回几个回合。”

乔氏问道：“什么意思？”

卫云歌对上乔氏的视线：“阿娘今日出门只提了家中的两斤肉，想来是去了外祖母家二叔家，并没有跟着二婶子去娘家找她大哥哥，也并未跟着去找大哥哥认识的这位管家统领，是吗？”

乔氏点点头：“这样没脸面的事，又与人家不认识，怎么好贸然上门。”

卫云歌的声音轻轻地：“这就是了。咱们又没亲自去问这位管家统领的安，想来二婶娘去家里找大哥，大哥也就是抹不开面子，和管家统领提了一嘴，管家统领又顺手那么一问。既然能这么快回话三百两，就是说明管家统领是递的上话的，连自己的主家都没有过问，否则怎么不得找个主家心情好的时候才说，三五日才能能听见消息？只是咱们与管家的关系不亲近，对方不愿意下功夫帮咱们多谈谈罢了。估摸着是赌坊报了个数，管家统领敷衍着回了。”

卫征本也无心吃饭，正推门而入见听到卫云歌这话，也觉得有几分道理，“明日我们厚礼，亲去人府上求人才是正经礼数。”

乔氏连忙应声，“是是是，明日咱们去买些好东西，给人送去。”

卫云歌无奈着摇了摇头：“那既然这样，三婶娘下葬就要再等等了。”

卫征默然，乔氏看了一眼庭院中仍然停着的棺椁，心中觉得厌烦晦气，却也无可奈何。她偏过头去，小声嘟囔着：“还管得了她？”

卫云歌见劝慰得差不多了，起身给卫征和乔氏倒了一碗热水，“阿爹阿娘早些休息。”

月上中天，卫云歌回到自己的房中，四姑娘早就躺在了床上，被褥上铺满了冬衣外袍，整个人都被压满，只露出一个头来。

见卫云歌来，往墙根挤了挤，艰难的从从被子里伸出手来：“快来。”

卫云歌瞧她这副模样，笑道：“你这又是哪一出？”

四姑娘撇撇嘴，扯大了嗓子朝着二姑娘和敏姑娘那屋喊道：“还不是为了省钱，现在连火盆都不敢烧！”

从昨夜知道有债务起，陈氏为了节俭，断了全家的炭火，整个屋子冷的仿佛冰窖一般。

她冷哼了一声，声音才恢复往常的调子，指了指身上压满的衣服：“这样暖和，就这么一条被太冷了。”

卫云歌才钻进被窝就感觉一股暖和气，她瞅了一眼四姑娘：“你刚把被窝暖和好，你就换地方让给我了？”

四姑娘笑嘻嘻的，一边呲着牙打着寒战直觉得冷，一边笑道：“你现在可是大功臣，我还指望着你能赚钱让家里早点还完钱呢，可不能让你受罪。暖个被窝这样的事我还是做得了的。”

四姑娘的眼睛亮晶晶的，声音轻轻地：“云歌，从小我就觉得你主意大，这么大的事，这么多的外账，你一点儿都不慌，我就知道你有办法。”

她的眸光里含着几分期盼，“你做什么我都支持你。”

卫云歌笑了起来，轻轻的嗯了一声：“明日拿了钱之后，咱们先去考察一番。”

四姑娘疑道：“考察？是什么意思？”

卫云歌吹灭了案前的烛台，屋内登时一片漆黑，只有月光透过轩窗，朦胧的照了个影儿。卫云歌细细解释：“这五钱来之不易，每一分每一厘都要花在刀刃上。咱们得出去转转看看，找一个好行当，瞧瞧人家是怎么赚钱的。”

四姑娘哦了一声，连连点头：“有道理，有道理，是得去看看。”

卫云歌嗯了一声，“明天拿了钱，带你去吃顿好的。”

四姑娘登时眼睛就亮了起来，刚要爬起来，一想到如今的情况，咽了咽唾沫：“算了吧......你不说钱要花在刀刃上吗？我吃什么都一样，可不能浪费。”

卫云歌打了个哈欠，宽慰道：“也不是浪费，咱们去考察，要是卖吃的，不得看看人家卖得什么样？你就当时帮我试吃了。”

四姑娘摸了摸鼻子，嘿嘿一笑，肚子登时就咕噜咕噜响个不停：“那我要吃糖葫芦......羊肉胡饼......云吞......”

四姑娘絮絮叨叨的念着这些她一直没舍得吃的东西，没一会儿声音越来越弱，逐渐传来鼾声，进入了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