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那天听闻陆鸢用草药换钱，赵金花是不大相信的，啥草药这么值钱，能换那么多好东西！

可眼前这药铺，一看便是大户才敢进门的铺子，这丫头今日又不知换了多少银子！

赵金花眼中精光闪烁，多亏自己精明跟着陆鸢上了山，不然这满山的金疙瘩就成了她一人的了。

想到昨日那些没弄到手的果子和肉菜，赵金花无心再跟着陆鸢，一刻都不敢耽搁，拔腿便往回奔去。

陆鸢在镇上转了一圈，换了些布料，又添置了一些家中早已破败不能用的器具，回到家中已是晌午时分。

本想瞧瞧慕司青的伤势如何，谁知他又不在屋里。

“家里的粮够吃一段时日了，你腿还伤着，别走这么远的路。”

王冬云摸着手上的布料，心中虽然欣喜，但更多的是担忧。

一来担心陆鸢的脚伤，二来害怕这些好东西又招来眼红的狼。

“不累的，娘，你和司青的衣裳已经没处打补丁了，明日我找隔壁婶子，帮忙做身新衣裳。”陆鸢捧着一碗热水，坐在灶边准备生火做饭。

王冬云一听连连摆手，“这事儿还麻烦人家做啥呢，娘虽然看不大清楚，可做慢些还是做得了的！”

陆鸢知道婆婆心疼工钱，可她早已做了打算，扯好了足量的料子，等做完衣裳剩下的那些布料，就权当工钱送给隔壁婶子。

二人正聊着，院门口忽然响起一个高声。

“陆鸢，你出来！”

闻声，王冬云吓得手上一哆嗦，布料险些掉在地上。

而陆鸢却不觉意外，唇角甚至浮着一抹冷嘲。

不等二人出去，赵金花已经气势汹汹地闯进屋里，一看王冬云手上的布料，眼中更是妒忌不已。

“死丫头，你骗得我好苦！”赵金花从篮子里翻出几根草来，抬手就扬在陆鸢脸前。

陆鸢睨了一眼，正是她在山上用来使“障眼法”的那种野草，今天她猜的不错，悄悄跟踪自己的就是赵金花！

“大嫂说什么呢，我何时骗过你？”陆鸢抬起头，稍显稚气的脸上透着无辜。

赵金花一看她这幅人畜无害的模样，心头火气更甚！

从镇上回来，她马不停蹄赶到山上，装了满满一篮子“草药”，又匆匆奔到镇上，路上走得急还跌了一跤，棉裤裤腿都挣破了线。

可到了药铺，银子没换着，争辩间还被人耻笑一场赶了出来！

回来这一路上，她越想越觉得不对，才惊觉自己又着了陆鸢的道！

“装什么装！”赵金花篮子一扔，上前便要拎住陆鸢的衣领，“在山上你根本是故意拔些野草给我看，是不是！”

陆鸢冷笑一声，将她手掰开，又把王冬云往自己身后拉了拉，脸上一派气定神闲。

“大嫂说的话，我怎么听不懂？我拔些草回来喂鸡，有什么不妥？”

“你哪里是喂鸡，分明是拿到药铺去卖！”

陆鸢眨了眨眼，佯作惊讶问道，“大嫂怎么知道我去药铺，莫非你一路跟着我？”

赵金花脸色窘了窘，很快又高声掩盖过去，“你骗着我去，又伙同外人一起欺负我，这事儿今日没完！”

说罢，赵金花又想伸手来抓陆鸢，却被她灵巧躲过。

“就是村头的傻子，也不会拿着野草去换钱，大嫂这是让猪油蒙了眼？”陆鸢笑得戏谑。

赵金花眼中渐红，摔痛的地方好似更痛了，满嘴污秽地扑上前去，王冬云生怕陆鸢吃亏，死命拦腰抱住赵金花。

“老东西，我先收拾你！”

赵金花将身子用力一甩，王冬云一个抓不稳，后背重重撞在灶台，“哎哟”一声起不来身！

陆鸢脸色骤然一冷，眼中杀意暴涨！

她平日最看不得老幼吃苦，更何况王冬云是为了帮自己，才挨了这么一下。

“哎呀！”

赵金花肩上忽然吃痛，缩着身子往后躲了躲，抬眼一看，陆鸢提着烧火棍，罗刹一般瞧着自己。

啪啪啪！

一棍棍落在赵金花的手臂上、膝盖上，虽然不是要害，却都是关节处，疼地尤为钻心！

“杀人啦！快来人啊！”

赵金花肥猪一般的身躯，好不容易从狭小的柴房钻出去，连蹦带跳拱到院中，甚是滑稽！

一连打了十数棍，陆鸢才喘着粗气停手，将棍子往地上一掼，带着恶声森然开口。

“我们忍你已经到底，若不是婆婆拦着，你早已与周虎父子那般躺着了，下次若是遇上慕司青，可就不是一顿烧火棍了！”

赵金花想到慕司青那日砍下柴刀的阴狠，不由一阵心惊肉跳，连滚带爬出了院子。

回屋将赵金花扶到床上，陆鸢细细查看伤处之后，这才放心，可王冬云到底身子弱，一时半会也不好动弹。

“一会儿司青回来你可千万别出声，他要知道了刚才的事儿，还不知要闹出什么动静。”王冬云惴惴不安地叮嘱。

陆鸢脸色阴沉，心头更是有些憋气。

“娘，你也瞧见了，咱们越忍让，赵金花越得寸进尺。”陆鸢虽然心中恼火，但口中却没有半点重话。

“能咋办呢？在人前，咱们怎么说都还是一家人......”

陆鸢心头一动，转了转眸子，“娘，你若是与周大富和离呢？”

“啥！”

王冬云挣扎着坐起身来，脸上的惊恐之色，比刚才对着赵金花时更甚！

“你、你刚才说啥？”

陆鸢愣了愣，稍稍委婉地说道，“与他和离，咱们与他家就没有瓜葛了，娘也不必——”

没等他说完，王冬云神色更加激动，伸手便抓住陆鸢的手，颤声道，“小鸢，咱们妇人是万万和离不得的！”

陆鸢心中一片乌云掠过，已经猜到缘由。

“和离之后，在村里还怎么抬得起头哇！娘家回不去，自己又无处傍身，到时候唾沫星子都淹死你！”

陆鸢微微叹了口气。

王冬云听见那细微的叹息声，脸色忽然从惊惧转为担忧。

村里妇人都老实本分，即便日子再苦再难，也没有人想过和离，眼前这儿媳怎么会有如此离经叛道的念头！

“小鸢，娘有句话不知该不该问......”

陆鸢抬眸，“娘说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