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周围的人都踮起脚，隔着层层的人群看热闹。

魏子齐也不知道是从哪来的力气，硬生生把叶迎风推了个趔趄。

“难不成是叶大哥还有趴墙角的习惯？要不然怎么会如此笃定。”

女人的脸羞红一片，捂着自己的衣服，眼神躲闪。

叶枝南将她的反应尽收眼底，转身将叶迎风扶起来。

“他们之间有猫腻，还是别管了。”

叶迎风看向对面的两人，眼中带着怒意，拍了拍身上的土，转身离去。

不少人都对叶迎风指指点点，是不是传来几声讥讽的笑声。

“我可听说，叶家的大儿子是军中的头头呢，都到了这个份上，还分不清自己几斤几两。”

“说的就是，他们家这双儿女，没一个让人省心的。”

“我看咱们还是离他们家远点吧，免得沾上了晦气。”

叶枝南早就习惯了冷嘲热讽，拉着韩香梅从人群中挤出去。

临了回头看向地上的女子，心中闪过不忍。

“眼前的生机未必能活下去，只有靠自己才是长久之计。”

她多半也能猜出来其中的缘由。

叶迎风为人正直，也继承了叶慎言小心谨慎的做派。

不是板上钉钉的事，自然不会撒谎。

自家哥哥的品行，她还是信得过的。

那说谎的就只能是另外两个人。

叶枝南背靠在椅子上，将杯中的凉茶一饮而尽。

“若是能让女子弃清白于不顾，无非就是为钱，亦或为了名。”

魏家也是被吵架流放，穷得叮当响。

就算是偷藏了几两银子，也不足以让她如此死心塌地。

那就是为了名声，想要被娶回家做个正头娘子。

“没想到叶家哥哥胡乱逞英雄的毛病还没改，就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栽个大跟头。”

魏十七挎着篮子，从叶家门前经过。

看见满脸懊悔的叶迎风，更觉得心情畅快。

她才不在乎到底发生了什么，只要能让叶枝南出糗，她心里就高兴。

“胡乱说话小心烂嘴，把你那些见不得人的东西藏好了，省得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叶枝南无意瞥见了她篮子里的鸡蛋，藏得倒是够深的。

只不过还是会露出马脚。

魏十七神色紧张，将篮子上的步盖的更严实些，快步离开了。

叶枝南看着她仓皇离开的背影，勾了勾嘴角。

......

叶枝南晚上睡得不安稳，外面隐约听见争吵的声音。

似乎就是从隔壁传来的。

她披上衣服走出院子，才发现全家人都站在外面看热闹。

“爹......”

“嘘，他们家出事了。”

叶慎言让她噤声，一家四口整整齐齐地听墙角。

“你不过就是青楼里卖唱的，哪来的脸面觉得你能配得上我们魏家？”

尖利的声音响起，叶枝南认出说话的正是魏家大夫人。

魏家热闹的很，周围的几户人家也都顾不上别的，纷纷起身掌灯看热闹。

“魏子齐可是大夫人的掌上明珠，只可惜被养坏了，常年流连烟花之地，就算是被流放也改不了骨子里的劣性。”

韩香梅叹了口气，猛地对上叶慎言责怪的眼神，又不服气的顶了几句。

“本来就是，外头都在议论，要不然也不会好几年说不上亲事。”

叶枝南碰了下她，微微摇头。

叶慎言最在乎的就是清白廉正，能出来看热闹已实属不易，更别提在背后说人闲话了。

要是再踩在雷区上反复蹦迪，怕是真的要炸。

叶家渐渐安静下来，专心看热闹。

对面却完全没有消停的意思。

女人带着哭腔，大声反驳。

“是你儿子说定会对我负责的，要不然白天我也不会说......”

她再次欲言又止，不知是为了清白，还是为了前程。

许是此时清白和前程划了等号，才会让她如此在意。

她原以为叶迎风会义愤填膺，瞥过去才发现，他平静地好似忘了白天发生的事。

“你怎么不说话？”

“爹说了，不能在背后妄议别人家事。”

他板着脸，语气坚定，看着倒像是那么回事。

可他们是一个娘胎里面出来的，就算是不说，她也能猜到几分。

“你怕是早就看透了，才不想费心思计较。”

兄妹二人相顾而笑，转过头继续留意魏家的动静。

“你个不要脸的贱蹄子，你们几个动手，把她给我打死扔出去。”

魏大夫人的话音落下，就听见棍棒落在身上的声音。

密密麻麻，连个喘歇的机会都没有。

叶枝南起初不想管这档子闲事，魏家几次三番落井下石、暗中伤人。

也是时候让他们尝尝鸡犬不宁的滋味了。

可真要闹出人命，她还是不忍心。

“你干嘛去！”

叶迎风惊呼出声，不过眨眼间，叶枝南已经冲到了门口。

“站着。”

叶枝南眉头微蹙，步子却不敢向前。

僵硬着转身，看见秦亦淮身后没跟着其他人，暗暗松了口气。

“你干嘛去？”

月光之下，他的眸子越发透亮，似乎下一秒就要将她看穿。

她尴尬地搓搓手，还没等开口，身后就传来女人凄惨的叫声。

“我总不能眼睁睁看着她被打死吧。”

“交给我，你先回去吧。”

叶枝南猛地想起来，他就是负责看管罪犯的。

劝架救人这种事，还是他来最合适。

她默默往后退了几步，给他让出条路，目送着他走进魏家的院子。

哭泣声渐渐安静下来，依稀能够听见秦亦淮训斥的声音。

直到抽泣声路过门前，叶枝南才敢探出半个脑袋去看。

扑面而来的血腥味让她浑身打了个寒颤，让她半天回不过神来。

“还剩半口气，再晚一步，人就没了。”

黑色的靴子落在叶枝南眼前，她缓缓抬起头，对上那双眸子，更觉安心。

想到屋里还有三双眼睛盯着自己，她匆匆颔首，逃命似地钻进屋子。

“没事就行，辛苦你了。”

叶枝南回去就被韩香梅耳提面命各种数落。

她烦躁的掏了掏耳朵，困得直点头。

“我跟你说的你到底听进去没有，男女授受不亲，他三番五次逗留门前，是要被人抓住把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