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忍着心里翻涌的情绪，傅时清调整片刻呼吸，重新带上理智的面具，手微微颤抖着指着门口方向暴露出此刻内心最真实的情绪：“出去。”

“姐姐，别闹。”霍宴将人从新推回床上，弯下腰，一言不发收拾着地上的碎玻璃渣。

傅时清无动于衷看着他收拾玻璃碎屑，内心深处有种一拳打在棉花的无力感。

“嘶”

霍宴捏着冒着殷红血滴的指尖痛呼了声，然后继续收拾玻璃碎屑。

傅时清心也随着这声痛呼揪紧。

霍宴有重度凝血障碍，只是点点小伤口就止不住血，需要去医院处理。

受伤是他活该。

她赶他走了，是他死皮赖脸不走，把自己弄伤，然后用楚楚可怜的模样在她面前**她。

傅时清深呼吸调整情绪，用理智拼命告诫自己不要在霍宴面前被轻而易举影响到失态。

不过半分钟时间，霍宴手上就又多了几处细小伤口，骨节分明的大手此刻血淋淋的看起来格外瘆人。

傅时清烦躁的拧了拧眉，起身冷淡抓起霍宴手臂：“我送你去医院。”

霍宴没挣扎，任由傅时清抓着他手臂往外走，语气轻快又开心：“姐姐心疼我了！”

傅时清冷硬开口，语气里染上自己都没曾察觉的急切与担忧：“想多了，重度凝血障碍不是小事，我只是不希望你在我新家出什么事。”

霍宴俏皮又无赖的说，语气有些虚弱：“那也是在关心我。”

说着，反握住傅时清的手臂，紧了紧。

傅时清冷漠抽出手臂，语气更加冷硬刺耳：“晦气。”

霍宴愣了，心口针扎似的难受，比刚刚被傅时清猝不及防推下还疼，脸色也因心口痛苦变得难看。

傅时清心口也闷闷的难受，后悔刚说的话，她想解释，不知该从何解释，也觉得没什么必要解释，身体却很诚实做出反应，伸手想要重新扶着摇摇欲坠的霍宴。

霍宴心脏不太好，有先天性心脏病。

刚刚出了血，现在也没止住。

指尖还没碰到手臂，就被躲了过去，霍宴痛苦的捂着心口处。

傅时清手颤了颤，重新缩了回去，心尖也跟着颤了颤，然后指尖被那双不算太温暖的大手握住：“姐姐，我要怎样做你才能原谅我？为什么我们以前吵架闹别扭时我用来哄你的办法突然不好用了？”

霍宴嗓音虚弱，语气无辜又天真，傅时清心脏颤抖的更厉害了。

她手脚冰凉，一年四季都是。

霍宴掌心很热，无论严寒还是酷暑，每到冬天，就充当人形火炉给她暖手暖脚。

医生说他这是血液循环快，有凝血障碍更不容易止住血，所以平时千万要小心注意别受伤。

霍宴此刻脸色苍白如纸，掌心不断有血流出。

海城冬天也下雪。

殷红色的血滴在雪地上，像绽开的红色鲜花，冷风扑面而来，傅时清明显感觉到霍宴身体剧烈抖了抖。

打车来不及了，傅时清拿出霍宴的车钥匙，扶着他坐稳在副驾，开车直奔附近最近的医院。

太久不开车，一路上，傅时清神经紧绷，掌心里全是汗。

大学还没毕业那会，傅时清就考了驾照，库里停着家里给她买的劳斯莱斯，法拉利等。

以前出过车祸，之后就不敢在开车，出门都是挤公交，打出租。

等红绿灯的空隙，傅时清将车停好，扭头看了眼霍宴。

后者蹙着眉头，一脸痛苦的紧闭双眼半躺在座椅上，无论怎么呼唤，都没有回应。

简易处理过的伤口，血不仅没有止住，反而越流越多。

傅时清慌乱从衣服兜里翻了翻，找到两枚凝血酶送入霍宴嘴里。

做好这一切，红灯刚好结束。

红灯堵了太久，路上车流不息，傅时清咬了咬牙，双手捏紧方向盘，油门一踩到底，以最快速度朝着医院方向开去……

将车停稳在停车场下车时，傅时清感觉浑身发软，双腿彻底失去知觉，呼进胸腔的每口空气又凉，又疼，看着副驾驶位脸色苍白如纸的霍宴，顾不得这些，费了好大力气终于将人扶进医院。

配合着护士将人送去病房后，傅时清跑去护士站挂号，抽血，化验，等待结果。

医院电梯坏了，化验结果全都不再同一楼层，只能步行爬楼梯。

折腾一天，还有最后一项心脏化验没出结果，听医生说霍宴人已经脱离危险，这才守在床边沉沉睡去。

在醒来，手臂没有入睡前酸麻的感觉，身体也没有预想中的疲惫感，翻了翻身，身下传来柔软触感犹如跌入云端一般舒适。

柔软舒适感觉令傅时清困意涌上，昏昏沉沉间傅时清再次翻了个身，手脚压着被褥，熟悉的舒适感令她想要沉沉睡去。

不！

不对！

霍宴！

傅时清困顿的睡意猛然惊醒，腾地想起身，才后知后觉察觉身上压着一条温热的手臂，将她圈进暖烘烘的怀抱。

抬头看去，可以看到男人清晰下颌角，然后是那双温柔含情的双眸，就像三年间每天的早晨一样。

傅时清头脑有些发懵，身体很诚实的贪恋着熟悉温暖的感觉。

她迷迷瞪瞪的把头往温热的怀里钻了钻，宽厚温暖的胸膛，坚实有力的心跳，结实的肌肉，宽肩窄腰都曾给她带来数不清的欢愉，真真滚烫的触感，让她有些分不清此刻究竟是梦境，还是现实。

如果是梦。

那就永远不要醒来。

如果这才是现实，那最近发生的一切，都只是场不切实际的噩梦吗？

感到腰部被环住，霍宴将怀中之人紧了紧，手臂上青筋暴起，恨不得能将怀中人融进骨血，又怕抱得太紧，弄疼她，再次被推开。

病房很静，静的能清晰听到二人心跳和均匀呼吸声。

感受彼此怀中温热触感，二人心里都清楚，这不是梦，是现实，也是沉浸在现实的美梦。

在三年间每天早晨，二人都会像现在这样伴着清晨的暖阳蒙在被子里紧紧相拥温存。

曾经最为普通平常的日常，此刻显得尤为奢侈，谁都不愿意打破这片刻美梦。

傅时清将头靠在霍宴胸膛，听着他强而有力的心跳，希望时间慢一点，最好就定格在此刻！

霍宴闭着眼，骨节分明大手透过衣服伸进傅时清背摩挲，煽风点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