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这番话说出口，在场几人俱是诧异。

侍青下意识瞪大了眼睛，与景春二人面面相觑，完全猜不透公主在想什么。

就连褚卫也抬了抬头，朝她投去一瞥，据他所知这位长公主素来排斥襄嫔的很，几乎从未给过她好脸色，这倒是奇了。

只见那穿着雾白烟罗裙的少女微微垂着头，光线勾勒出她半边好看的侧脸弧度。

她站在喧闹之中，周身却弥漫着漫天悲凉与孤寂。

褚卫怔愣片刻，他征战沙场这么多年，也只有在为数不多从战场上幸存活下来的老兵身上才有过这种感觉。

可她不过是被养在皇城的娇贵公主而已，怎会......

不过瞬息萧稚便敛起了思绪，边抬脚朝殿内走，边吩咐道：“景春，去御书房告诉父皇和兄长一声，本宫要与他们进晚膳。”

“景夏，替本宫研磨。”

两人当即应道：“是，公主！”

侍青回过神来，也赶忙跑去库房清点回礼了。

很快就只剩下褚卫和一群打扫杂役的宫女还留在原地，他好气又好笑地抵了抵后槽牙，这世上敢这么忽视他的人屈指可数。

这个又娇又会算计的公主是一个。

就在他准备四处逛逛的时候，瞥见景夏忽然快步朝他跑了过来，福了个身道：“燕少侠，我们公主请您过去。”

褚卫挑了下眉，没说什么。

书房里的萧稚已经脱去了披风立于桌案前，左手挽着袖口，右手提笔快速地写着什么，余光瞥见二人身影时便抬起了眸。

萧稚也是走到书房才想起来还有一个他的存在。

她停笔，朝他颔了颔首，抱歉道：“燕少侠，适才繁忙，多有怠慢了。”

褚卫浑身像没骨头似的，懒散的倚在书房门边，扯了扯嘴角道：“在下还当公主健忘，已全然不记得燕某这号人了。”

“少侠风姿卓越，本宫久难相忘。”

萧稚迎上他漆黑的双眸，轻轻笑了笑，道：“在马车上时少侠答应时刻贴身保护本宫，那今后还请少侠务必始终处在本宫五步之内。”

说罢，她径自低下头继续在纸上洋洋洒洒写些什么。

一副不再搭理他的模样。

褚卫眉梢微微上挑，刚欲再说些什么，便听见景夏开口提醒道：“少侠请记住自己的身份，您如今是公主侍卫。”

这是在提醒他不要逾矩。

褚卫冷哼了声，他素来不守规矩，当少将军时便不守，如今做了个自在的江湖人哪有反而要守规矩的道理。

“你......”

话音刚起了个头便戛然而止。

他的视线遥遥落在微拧着眉、神情肃然的萧稚身上，她看起来一点也不像个才及笄的小姑娘，好似是有无数的事等着她做。

罢了罢了。

少将军轻啧了声，勉强不与她计较这一回。

侍卫就侍卫吧，总归是他想法子换来的，等这趟江南行结束他也该回寰城了，日后也不会再相见，那便顺着她来罢。

而此时，关于长公主与谢家二小姐争风吃醋进了大理寺的消息已彻底传遍了邺京城。

直至日落西山，萧稚才揉着略微酸痛的手腕，停了笔。

“什么时辰了？”

“回公主，酉时一刻刚过。”

萧稚将桌上信件分装好，放进木盒里，思索片刻后道：“替本宫更衣，去勤政殿用膳。”景春不敢怠慢，连忙派人去勤政殿传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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膳桌上，文帝几次三番劝她留在京城养病，莫要去江南路途奔波，皆被她一句想要散散心给挡了回去。

萧容在旁边勾唇笑着，时不时搭句话。

一家三口其乐融融地用完膳，待宫女们将饭菜撤下，文帝饮了口茶，无奈道：“长乐，你就留在宫中陪陪朕与长明不好么，再过不久长明就该娶妻了，届时你们兄妹二人可没有如今好相处了。”

“就算兄长娶妻了，那也还是长乐的兄长。”

萧稚扬了扬眉，双手握着杯热茶瞥他一眼，淡淡道：“再者，宫中烦闷，儿臣可听不得那些流言蜚语。”

此话一出，膳桌顿时静了几秒。

发生在御花园的事自有耳目传到他二人耳中，萧容浅酌了口茶，眼中划过一抹冷芒。

这是后宫之事，他作为父皇的儿子不好对此评头论足，不过淑妃的母家......那便是朝堂之事了，他有的是法子。

敢欺负他的妹妹，那就要付出代价。

文帝抿唇，皱了下眉道：“淑妃最近的确是不像话，朕已经下令让她闭门思过半月，专心抄写女则。”

萧稚唇角向上抿起，纤白的手指摩挲着茶盏边缘，不咸不淡地道：

“父皇素来赏罚分明，若是儿臣没记错的话，两年前襄嫔娘娘就已晋嫔位，也够久了，不如这次就给她提一提位分，如何？”

萧容唰的抬眸，温润的黑眸里满是不可置信。

文帝也诧异得瞪大了眼，下意识道：“你不是一直不喜欢......”甚至之前还屡次阻挠他晋封襄嫔为妃。

话说到这儿他忽然顿住，改口道：“正好淑妃闭过半月，那就由襄妃代掌管理六宫之权，长乐，你看如何？”

萧稚提起裙摆起身，双手交握与身前行礼。

“儿臣恭喜父皇喜得贤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