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丫做贼心虚吼道：“你撒谎，明明是你自己弄的，却推到我头上。”

一直没有开口的上官烨，却在这时微微抬手指了指杜锦陌：“让她继续说下去。”

杜锦陌不由得一怔：继续，说下去？难道这些还不够？亦或是，他就是要让她出丑，然后找出她的破绽，更加正大光明地打死她？

鼻尖莫名一酸，狠狠吸了吸鼻翼，止住满腔愤怒与不甘，杜锦陌微微福身：“奴婢遵命。”

她小心翼翼掀起衣裙，挽起裤脚，一寸、一寸……直至膝盖之上——气氛，瞬间变得压抑。

杜锦陌的两个膝盖上各有一处手掌大小的狰狞，血肉模糊，即使只是看着都觉得恐怖肉痛！

“这是胖丫强迫奴婢下跪，奴婢不从，她就把奴婢按在瓦砾上留下的。”杜锦陌徐徐说道，仿佛在说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事。

曾经，她真的以为这些都与自己无关，她眼里只有上官烨。只要上官烨一切安好，她无论怎样都没事。

可是现在，她不这么认为，她很心痛曾经的自己，平白无辜受了这么多伤。

她一个女儿家，也怕痛，怕羞——这样当着外人的面袒露胳膊，袒露膝盖，袒露自己曾经的一道又一道伤疤，还不够吗？

杜锦陌缓缓放下裤脚，整理好衣裙，孑然立于缥缥缈缈的蓝雪花瓣中，她在等——

可是，没有人说话，四周除了沉默还是沉默。

原来，还是不够啊！

杜锦陌眼里泛起点点泪光，她咬了咬嘴唇，缓缓转过身，轻轻抬起葱管似的手指——没有关系，她的后背还有伤疤。

脖颈处的盘扣一颗一颗解开，衣衫一寸一寸褪下……

“够了！”一声低沉的命令猛地炸开硬生生凝住杜锦陌的动作。

杜锦陌双肩微微一松，她知道自己赌赢了。

她作为上官烨的药人却为了自证清白衣衫尽褪，浑身是伤，这若是传出去，秦王府的脸可丢大了。

上官烨那么爱干净的人绝对不会允许这种事情发生。

碧落苑里的气压愈发低沉。

胖丫这才意识到情况不对劲。之前杜锦陌胆小怯懦，在上官烨面前又死要面子，绝对不会让上官烨看到那么难看的伤疤，这一次竟然连后背都敢露出来——之前还真是小瞧了她。

眼底划过一丝狡猾，胖丫大喊道：“杜锦陌血口喷人，没人能证明那些伤疤是奴婢留下的。”

杜锦陌并未接话，只低头顺眉站着。

上官烨最恨狡诈之人，这个时候胖丫说得越多，死得越惨。

果不其然，就在胖丫还要说些什么的时候，上官烨淡淡命令道：“拖下去喂狗。”

“不——”云径上响起一声歇斯底里，紧接着不知晏卫用了什么法子，歇斯底里又戛然而止。

杜锦陌半点也高兴不起来：虽然稍微弥补了她曾经受到的伤害，可是如果让她选择，她宁愿自己从来没有被伤害过。

杜锦陌低垂着头浅浅啜泣，一方折叠整齐的云丝月白手帕突然出现在她眼前。

这是？

杜锦陌诧异地抬起头，看向清卫。

“把脸擦干净，脏兮兮的，成何体统。”上官烨站在原地丢来一句冷冰冰的命令。

杜锦陌微微福身，接过手帕，在脸上一通擦拭，她原本哭过，鼻涕一把泪一把，再加上那些很有存在感的血浆，不一会儿月白手帕就变成了血污手帕。

郁金只觉得恶心，偷偷瞟一眼上官烨，却发现对方毫无反应，不禁诧异。

上官烨素有洁癖，从未将手帕这样私人的东西给过任何人，如今他竟然把手帕拿给杜锦陌擦拭血迹，不仅如此，杜锦陌弄脏了手帕他竟然连眉头都没有皱一皱。

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杜锦陌一个不受宠的药人，没人关心她的死活，她原打算借胖丫的手除掉杜锦陌，没想到胖丫那个蠢货不但没打死杜锦陌，反倒让杜锦陌与上官烨关系近了一层，如今只好她亲自动手了。

郁金银牙一咬，捧着一个流苏香包举过头顶，大声说道：“杜锦陌吃里扒外，意图谋害王爷，这香包就是证据，请王爷明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