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咳咳，我可能是晚上着了凉了，头好痛，实在是背不动了。”

一个背着老人的三十来岁青年喘着粗气，步子越来越沉重，双腿都在打颤。

“夫君你额头好烫，你等等，我这就跟差爷说说，求差爷找人替你。”

青年身旁的妇人伸手一探他额头，感受到掌心的烫人温度，顿时吓了一跳，一路小跑去找解差了。

这一幕。

在流放队伍中不断上演。

染上风寒的人越来越多，老人小孩更是染病的重灾区，每天赶路进度直接锐减，从原先的日行五十里，变成了二三十里地！

杜光愁的直搔头：“特娘的，再这么耽搁下去，怕是不太可能在规定时间内抵达漠北了啊！”

“头儿，定阳王府的那位郡马爷，不是懂医吗？要不死马当活马医，让他给流犯抓点治风寒的草药，反正流犯的命不值钱，被医死了也没事。”

解差提议道。

杜光思索片刻，也就点头同意了。

很快，秦立就被解差带到了杜光面前。

杜光开门见山的说道：“这几天队伍里发高热的人越来越多，秦公子既然懂医，最近就要麻烦你多照应一下，你要是有什么需求，也可以提出来，只要在我的职权范围内，我都会尽量满足。”

“我只是认识些草药，并不懂医啊！”

秦立不敢夸大，实话实说道。

杜光脸一板：“秦公子不必自谦，你要是不懂医，怎么可能认识草药？”

秦立：“......”

这明明是两码事，怎么能混为一谈！！

无奈之下，秦立只能扛起了治病救人的大旗。

好在草药效果不错，众流犯的高烧都有所缓解。

但就在流犯高烧退去的第二天，很多人都感觉身上痒痒的，甚至还长出了红色斑点！

“天天赶路，出了一身臭汗，却连澡也没法洗，我感觉我身上都长虱子了，痒死人了！”

“我也是，我还以为就我一个人浑身痒，长虱子了呢，原来你们身上也有啊！我这都抓了一天的痒了，皮都要给我扣破了！”

“要不我们去找差爷说一声，今晚找个有水的地方，大家好好洗个澡？”

众流犯你一言我一语的说道，最后一拍即合，都跑到了解差跟前说要洗澡。

...

“啊！姐姐，我好痒啊！”

王府这边，沈小娥难受抽噎，两只手不停抓挠着脸，巴掌大的小脸上被挠的红了一大片，好几个充满液体的疱疹都被抓破了。

“小娥乖，别抓了，万一抓烂脸留下疤痕就不好了，走，我们找你姐夫看看去。”

沈青黛担心她把脸抓烂了，连忙阻止她，随后牵着沈小娥的手，走到采摘草药的秦立跟前。

“秦立，你帮我看看，小娥是不是碰了什么不该碰的，还是吃了不该吃的？”

沈青黛轻声问道，她以为沈小娥只是简单的过敏。

秦立看了看沈小娥的脸上的疱疹，又把她袖子撸起来查看了一下，就见原本白皙的胳膊上，也冒出了好多个水泡！

秦立眉头紧锁：“小娥，你这几天身体是不是不舒服，都有哪些症状？”

沈小娥皱着小眉头，想了好半天，才道：“最先是发高热，然后是打寒颤、浑身没力气，我娘用姐夫采摘的路黄熬了水给我喝，现在我身体不烧了，但这两天我发现自己脸上长出了大片的红色斑点，然后是手上和腿上，后来就又长了好多个小水泡...”

“该不会是天花吧？！”

秦立眼皮狂跳！

天花可是被很多史学家评价为，“人类史上最大的种族屠杀”，乃是极其恐怖的烈性传染病！

大乾医疗条件落后，染上天花无药可治，只能靠自身免疫力硬撑。

撑过去了，身上就有了天花抗体，以后再也不会得天花了，要是撑不过去，那就只有一个结果——死！

“你胡说什么？只是几个疱疹而已，你就说是天花，未免也太武断了，说不定这只是被蚊虫咬的呢！”

沈青黛美眸一瞪，哼道：“秦立你不是说，你只是翻看过几本医书，记住了几个药草名字，并不懂什么医术吗？现在你凭什么说，小娥染的是天花？”

“呜呜呜，姐夫，小娥真的是得了天花吗？”

沈小娥眼泪啪嗒啪嗒的往下掉，害怕极了。

沈青黛蹲下身，心疼的抱住妹妹：“没有，你姐夫肯定是看错了，小娥不会得天花，绝对不会！”

“呜呜真的吗？姐姐没有骗小娥？”

“真的！比真金还真！”

...

沈青黛拍着沈小娥的背，柔声安抚，没过多久沈小娥就在她怀里睡着了。

沈青黛刚把她放到一旁的草垛上，又抓了把干草盖在她身上，好让她暖和一点，就被秦立拉着往旁边走。

“你干什么！放手！”

担心吵醒沈小娥，沈青黛一直跟着秦立走了一段路之后，才甩开他的手。

但下一刻，就见秦立撩起了她后脑勺的披发，神情凝重的说道：“你脖子上也有疱疹，你也感染了天花。”

刚才沈青黛放下沈小娥，秦立好像看到她脖颈上也长疱疹了，他就想确认一下。

果然是天花。

“什么？！”

沈青黛吓了一跳，赶忙伸手去摸，果然发现后颈多出了好几个凸起的疱疹。

这几天她也觉得身上痒痒的，但她以为是自己太久没有洗澡，身上太脏导致的，压根没注意到，原来是起了疱疹！

秦立又查看了一下沈青黛的胳膊，就见她胳膊上也跟沈小娥的一样，冒出了不少疱疹，看的人头皮发麻。

“这！”

沈青黛眼前一黑！

世上根本没有治疗天花的药物，要是她和沈小娥真得了天花，恐怕是活不了多久了。

但沈青黛还是有些怀疑：“我听说，还有一种水花，跟天花的症状很相似，会不会我和小娥感染的不是天花，而是水花？”

大乾的水花，也就是后世的水痘。

水痘虽然和天花一样，都有传染性，但致死率却低很多，因此沈青黛还抱有幻想。

“天花一般分布在脸部、手部、腿部，水花却最先出现在头部。”

“水花起病很急，从发热到起红色斑斑疹、丘疹再到疱疹，也就几个时辰的功夫，天花病程则会持续好几天...”

秦立越说，沈青黛脸色越难看！

因为她发现，自己的症状和天花完全对应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