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廷温润的声音叩击着姜昭的耳膜。

他穿了一身灰色条纹双排扣的西装，内搭了件黑色衬衫，脖间系了条白色的领带，一副律界精英的模样。

姜昭的手不自觉地攥紧。

“姜昭，这就是我要给你介绍的徒弟，沈廷。”

白明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一脸自豪模样。

“怎么样，是不是比景辞那小子风流倜傥多了？”

“我们认识。”沈廷这次没装不认识姜昭。

“那正好，你们好好熟悉熟悉，你也老大不小了。”白明带着暗示，看了沈廷一眼。

“您这回来一趟全上京的红娘可都要失业了。”沈廷调侃了白明一句，拉开椅子坐在了姜昭身边。

[没想到是我？]

姜昭看了一眼手机上沈廷发来的消息，直接熄了屏。

其实中午白明提起自己徒弟的时候姜昭已经猜到了。

毕竟两人都太出名，百度百科上都写着呢。

只是姜昭没想到白明会当晚就热情地安排两人见面。

他们的关系还没缓和，现在见面，姜昭多少觉得尴尬。

沈廷也没再发消息，扫了一眼姜昭，唇角勾着好看的弧度和白明闲聊。

“廷儿，你老实告诉我，姜昭的案子你是不是接触过？”

白明的眼神突然变得犀利，盯着沈廷瞧。

沈廷“嗯”了一声，“林时序的打法思路是我提供的。”

姜昭的筷子抖动了一下，她以为沈廷只是打了电话让林时序帮个忙这么简单。

白明敏锐地意识到这里面藏有隐情，“那你为什么不接手，别用案子多糊弄我。”

沈廷点了点头，“不方便。

“主要起诉人是我弟弟。”

白明知道自己的这个徒弟的调性，只要是他想做的事情没人能劝住他。

现在这样，究其根本就是觉得麻烦罢了。

姜昭垂着眸子，默默吃菜，这点事情哪有想不明白的，换做是她估计也会这么做。

人之常情，她理解的。

沈廷看着身边女人低垂着头默默吃饭的样子，知道她心里大抵是失落的。

“不过现在白教授您回来了，她这案子应该不是什么问题。”

白明有意撮合他们俩，呵呵一笑，“我就是回国参加个讲座，她这案子真打起来时间不会短，再说国内政策还是你更了解些。”

沈廷的睫毛垂下，偏头看着姜昭如白玉般的手指，心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没有同意，也没有拒绝。

白明一眼看出沈廷心中有了动摇，直接拍了板，“这事就这么说定了！”

姜昭手中的筷子猛然一抖，抬了头，眼中带着些许震惊看了一眼白明，又转头将眸光落在沈廷的脸上。

他俊朗的五官上蒙着一层薄薄的雾气，让人看不出他内心的真实想法。

但姜昭读懂了他的意思：

是有动摇，但不想占多。

她难掩眼中失落将目光从沈廷的脸上挪开，嗓子有些发紧，“我还是想请白明教授多费些心。”

白明轻叹一声，开玩笑道：“一周时间，看来你是想让老头子我极限挑战啊！”

白明血压有些高，平时对酒精的摄入量有严格要求，他中午已经小酌过几杯，晚上就没再喝。

告别了白明，姜昭跟在沈廷身后慢慢地往停车场走。

路灯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好长，沈廷个高，他的影子几乎将姜昭的影子全部笼罩，姜昭的影子只偶尔露出个头和手臂。

两团影子渐渐分开。

沈廷站在迈巴赫前，转头去看姜昭，像是没话找话。

“梁彻说你没按照他说的去找他做心理疏导。”

姜昭脚步一顿，转过身，一股夏末的风吹起姜昭鬓边的长发，她用手拢了一下头发。

“太麻烦了。”

“心理问题不能忽视的，有时间你还是去，乖。”沈廷的声音很柔，像是在哄着她。

姜昭莫名有点想哭，她收住情绪，点了点头。

“谢谢沈律。”

沈廷还想说些什么，被姜昭的手机**打断。

[上京人民医院]

姜昭的呼吸猛然急促了几分，心里惴惴不安。

“请问是姜昭吗？你母亲叶语燕突发心梗，现在正在急救，请您马上来一趟上京人民医院急症科！”

姜昭的手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眼泪控制不住地往下掉。

她的呼吸艰涩到半点声音也发不出来。

沈廷见过她这副样子，心里一紧，迈步过去，从她手上拿过手机，将人轻轻揽入怀里。

电话那头，没有收到回应的护士正焦急地呼唤着姜昭的名字。

沈廷将手机拿到耳边，轻声说了句什么，护士很快速地给他说了事情报了地点。

那句话，姜昭没有听清，只感觉揽着自己的手紧了些。

沈廷将她抱起，放在了副驾上系上了安全带，从她的包里翻出了药物看了眼说明书往她嘴里塞了一颗，又拧开矿泉水喂她喝了一口。

姜昭的眼泪像断线的珍珠，不停往下掉。

她是个极少哭的人，只是旧疾发作让她根本没办法控制情绪，更没法冷静思考。

沈廷的心里发涩，他抬手擦了一下姜昭脸上的眼泪，将一盒抽纸放在姜昭腿上。

“别害怕。”

十分钟的路程被沈廷压缩到五分钟。

“叶语燕女士怎么样？”沈廷搂着姜昭的肩膀，问。

护士看了眼两人，快速开口，“叶语燕女士自己感觉到了不对劲，提前打了电话，送来的比较及时，现在还在抢救中，你们也先别担心，有结果了我会通知你们。”

“姐！”姜溪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他的头发乱糟糟的，脸上沾着汗，身上的篮球服都没来得及换。

姜溪一眼看见了沈廷拦着姜昭的那只手，现在不是在意那些的时候。

“妈怎么样？”

“还在抢救。”沈廷淡淡地答了句。

姜溪急躁地扫了扫自己的头发，冲到急诊室的门前，往里面张望着。

急救室的门是全封闭的姜溪什么也没瞧见。

他紧张地来回在门口踱步。

“姜溪，过来坐着。”沈廷清冷的声音响起。

“我坐不住！”姜溪想也没想就开口回绝他。

他的话刚落，急诊室的门就被人冲里面打开了，穿着手术服的主治医生走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