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偶师 鹭久 著

「啪嗒」

我条件反射地站起，不自觉喘着气。

老人正在桌上摆放着茶具，见我突然反应很大，疑惑道「洛同学，需要我把温度调低点吗？你都热出汗了。」

说罢递给我一条手帕，我道谢接过，擦拭着额头冒出的薄汗，一阵清香随着手帕传递，就像家乡河边生长的野菊。

「许老师，喜欢菊香？」

老人斟茶的手一顿，些许茶水溢出，擦拭起桌面的水渍。

「没有很喜欢，只是习惯了。」

我端起温热的茶杯，泡的是黄菊，颜色清淡，正想趁热喝一口，腊月寒冬之下我还被吓出一身冷汗，实在需要一杯热茶压压惊。

「小心烫，不如先参观一下吧。」

说罢，老人率先站起身，我还没来得及碰到杯沿便只能放下茶杯跟上老人的脚步。

看着老人的背影，有种说不出的古怪，眼前人脊背打得笔直有力，熟悉地绕过各处障碍，脚步轻快不似一般年迈老人的姿态。

室内安静得不像话，我心慌地打破这处沉静「许老师，您刚刚说婴儿和年轻女人的皮肤最好，这是开玩笑吧？」

老人闻声停下，转过身还未答话，只定定地看着我。

我一时慌了神，偶然间擦过一个硬疙瘩，身侧楼梯下隔间的门开了。

「轰隆——」

「啊——」

我被门内倾倒而下的重物压倒，鼻腔内充斥了一股甜腥味。

老人这时才回复我。

「不是玩笑，你的皮肤就很适合。」

3

我呆愣着动弹不得，颤着手想扒开身上的重物，首先摸到的是软绵厚实的皮毛，就好像在告诉我「你就是下一张。」

我开始呜咽起来，挣脱了皮毛的压制，挪动着笨重的身体，突然手腕被温热的手掌拽住！

「你太不禁吓了，人皮只是历史记载，不会有人敢这么做。」

「动物皮毛倒是会有，但不大适合，价格也昂贵，用的少所以才积攒了这么多。」

老人自顾解释着，上前伸出手拉我起来。

我被迫握住老人的手，这是我第二次接触他的手了，触感细滑，像个年轻人。

心里疑虑更甚，笃定眼前老人不是一般人。

「来吧，不是要看制作过程吗？不采访到成果不好交代吧。」

我点点头跟上，确实这是我第一次采访，不好搞砸，而且或许是我多虑了，资料也没有显示许老师多少岁，或许只是样貌显老而已。

这种案例也是真实存在的，有人只是模样变老而实际年龄却是正值青春最好年华，令人惋惜。

在许老师的带领下，来到一间小房间，角落里布置了拍摄场景和工具，而另一侧则是工作台，上面放置着各种精妙工具。

许老师随手拿起一张肉色软皮，在我眼前晃了晃「这就是平时用来做人偶皮肤的材料，软塑胶。」

说罢，他开始调整一旁的圆盘机器，脚凳等等，大多是在调节高度。

在他调节之际，我继续打量这个房间，发现很多布置都偏高，比如门口的衣帽架上还放着一件明显比老人身高还要修长的风衣，摄影架的高度也调节较高，常用的工具放置在桌上但还有很多工具放在了高处架子上。

此时许老师正踩着矮板凳去拿一团乌线。

「好了，你过来吧。」

沙哑的声线拉回我的注意力，我站到许老师身旁。

他正转动着机器，双手配合着熟练地将那团乌线缝在了软塑胶上，原来是充当了人偶的头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