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六年。

中华大地沦为半殖民地，各地军阀四起，战火连绵，狼烟四起。

我的父亲是一名医生，为躲避战乱，继承祖业回到乡镇里经营者一座不大的诊所。

在我还小的时候，父亲经常坐在诊所门口替人免费看病，苦口婆心地劝诫乡亲们，得了病要及时就诊，不要封建迷信相信什么土方子。

甚至遇到家里困难的乡亲，他还会免费给予药物，并贴钱买上补品。

正因如此，我父亲也算是身名远扬，人人都夸赞其医者仁心，是菩萨转世，落入凡间普渡众生。

那时候我不明白父亲为什么这样做，也常常抱怨着他，免费给人看病就算了，自己家都是揭不开锅，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还看不得别人受委屈，自掏腰包地帮别人渡过困难。

对于我的不理解父亲完全没有在意。

他望着诊所神龛上的观音菩萨像，笑着说道：“天意无常，我们只不过侥幸活在这个世上，说不定今日之善往后也会救我们一命。”

但父亲的善没有等来他口中所谓的善报，反而成为之后射向他眉心的一颗子弹。

因为父亲的名声在十里八乡越传越广，来找他看病的人也越来越多，每日络绎不绝，甚至在许多人在此动起了坏心思，编造一些不入流的谎言来父亲这里骗取钱财，但父亲依旧大方的施舍善意，从来不进行深究。

后来有一天，隔壁镇上的一名中年妇女带着自己的女儿来看病。

妇女说她孩子才十五岁，现在经常性的腹痛，而且有尿血等一系列症状。

父亲听到后脸色微微一变，他意味深长地看了女孩儿一眼，在看到女孩儿红着脸羞愧地低下头后，他便笑着对妇女说道：“您别着急，我带小姑娘进去检查一下吧。”

于是父亲便将小女孩儿带进了诊室之中，然而没过多久，诊室里发出一声刺耳的尖叫，紧接着，女孩儿捂着脸，抽泣着跑了出去，无论她妈怎么叫唤都停不下来。

父亲也没放在心上，叹了口气就继续接诊了。

第二天清晨。

“砰！”

我和父亲还在熟睡的时候，便听见门外传来玻璃被砸碎的声音！

紧接着，外面便传来一个男人粗犷的叫骂声。

“**，你给老子出来，你个丧尽天良的混账，老子今天打死你这个王八蛋……”

父亲赶忙起床出去看是什么情况，于是便看到一名五大三粗的黝黑男人，手上还拿着一块拳头大小的石头，怒气冲冲且凶狠的模样让人心中发颤。

见我父亲打开门，那男人未等父亲开口，便径直冲上来一拳打在了父亲脸上。

看得出来男人力道很大，这一拳下来，父亲的眼睛都被打飞了出去，整个脸快速的红肿了起来，嘴角也流出了鲜血。

紧接着，父亲被扑到在地，男人不由纷说地举起拳头一拳接着一拳如同疾风骤雨地砸向父亲头部。

父亲一个常年坐在诊所的医生，又怎么会是一个五大三粗的壮汉对手，只能用双手护住头部，蜷缩着身体，苦苦抵挡着。

我赶紧去帮父亲，但壮汉力气极大，我一个尚未成年的孺子根本拉不开这人，甚至在慌忙中，我的面门也结结实实地挨了壮汉的两下肘击，顿时鼻血流泗。

父亲一边苦苦抵抗着，一边对我大喊道：“林，林然！快去叫乡亲们！”

听到父亲的话，我一刻也不敢耽搁，马上跑开挨家挨户地敲门，求他们去帮帮我父亲。

等到乡亲们废了九牛二虎之力，将发了疯的男人从父亲身上拉开后，父亲的脸已肿的不像人样，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就连两颗门牙都被打掉了。

“大壮，你发什么疯呢？！林医生和你无冤无仇的，瞧瞧你把人家打成什么样子了！”

乡亲中一名认识壮汉的人开口训斥。

“发生什么事了？他自己心里面没点数吗？！”

大壮的怒火还没消，怒火腾腾地瞪着满脸污血的父亲，那双眼像是要喷出火来将我父亲灼烧殆尽。

我父亲一脸茫然，根本不知道事出何因。

“冉冉。”

大壮喊了一声。

于是我便看见昨天那个妇女强硬地拉着昨天跑开的小女孩，来到了人群中。

“给大伙说说，这个**，昨天对你做了些什么！”

女孩儿躲在妇女身后，怯生生地看了一眼倒在地上的父亲，马上又把头埋进妇女的衣服里，不肯说话。

“好，我女儿羞不肯说，我说！大伙给评评理！”

妇女见状，双手叉腰，一副尖酸的泼妇模样，扯着尖锐的嗓门说道：“昨天我带着我家冉冉来这里看病，没过多久冉冉就跑了，我好不容易追上她，问她怎么了，我家冉冉就流着泪不吭说话。”

“回到家后就把自己反锁在房间里，饭也不吃，一直在房间里面苦，我家两口子怎么敲门也不开。”

“后来孩子他爸急得不行，把门踹开口，一番逼问才知道，原来这个混账昨天把我女儿带进去后，竟然心生不轨，借看病为理由，想要对我女儿实施暴行！”

顿时，整个人群一片哗然，看向我父亲的眼光也奇怪了起来。

“不可能，林医在十里八乡出了名的大好人，不可能做出这种事情！”

人群中有人不相信，出言反驳。

“怎么不可能？！我听别人说，这种读过书的知识分子，心里面都龌龊得很呢!”

妇女毫不退让，开始争锋相对：“而且这些都是冉冉亲口说的，她一个小女孩儿，难不成会说谎吗？而且哪有一个黄花闺女用自己清白去诬陷别人的！”

顿时所有人哑口无言，心里多多少少也觉得对方说得在理。

我在一旁急得不行，因为从小跟父亲学习医术，我昨天一眼便看出这个女的非完璧之身。

但父亲问诊从不让我多嘴，便没有说出来，没想到今日却被反打一耙！

我让父亲赶紧说昨天的事说出来，否则就说不清了。

父亲艰难爬起身，他目光复杂地看了看妇女身后的小女孩，苦涩开口说道：“昨天你说你女儿腹疼，尿血，我怀疑她是因为过早的接触性行为，但小姑娘才十四岁，周围人多，我怕她难堪，才想私下问……”

“你胡说！”

父亲的话未说完，女孩儿从妇女身后跑了出来，大声喝断了父亲的话：“明明是你把我带到诊所，说要看病，让我把裤子脱了，紧接着你也站起身解开自己的皮带，掏出了……”

说到这里，女孩的眼泪大颗大颗地从眼眶流出，泣不成声。

一副蒙受了天大委屈的模样，言之凿凿的话语更是让周围人开始深信不疑。

“衣冠**的混账！呸！”

“我说他怎么那么好心呢？原来道貌岸然的外表都是为了隐藏自己内心的龌龊想法！”

“打死这个**！败坏我们村的名声！”

“……”

一时间群情激愤，周围的人越来越多，在了解了事情的经过后，也纷纷加入声讨大军。

一群人开始朝我们一家的身上吐起了唾沫，将一些菜叶鸡蛋丢到我们一家人的身上原来泄愤，甚至还有的人开始冲进诊所，翻箱捣鼓地打砸抢。

几个年轻小伙义愤填膺，不由纷说地将父亲按在了地上，用绳子将其绑了起来。

“打死这个混账，把他移交官府，枪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