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离得这么近，牧九歌能清楚的看到洒落在凌曦曦脸上的阳光，长而密的睫翼在眼睑处落了一层灰青色，一双好看的眸子乌黑冷戾，染着细碎的光芒，像漾着点点星辉。

不得不承认，凌曦曦是极为好看的。她的美不单单是容貌，更多的是她由内而外散发出来的那股自信，强大和气质，令人会不自觉的注意她，并被她吸引。

但这女人心狠手毒，很有头脑和算计，不是个好人。

牧九歌淡漠道：“若我死了，你也得死。”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一点，他和凌曦曦的命是绑在一起。假如他死了，那么她必死无疑。

凌曦曦一把丢开他，讥笑道，“在你看来，我凭我这一手医术，活不下来吗？还是说，我凭我这一身本事，活不下来？”

这个男人真的很讨厌，若不是为了和离，她是不会管他的死活的。

牧九歌沉默下来。

凌曦曦的眸光冷然，“睿亲王，我最后提醒你一句。你死，我都不会死，但你的小命是掌控在我手里的，平时你最好想清楚再说话。”

牧九歌的俊颜沉了下来，黑眸中染上了寒意，他干瘦的双手慢慢收紧，“我明白了。”

凌曦曦瞥了眼他的双手，轻嗤一声，“再提醒你一句，你已不是那个威风八面，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的睿亲王了。现在的你，能保住命都不错了。”

牧九歌比任何人都清楚这一点，他深吸一口气，收敛好所有情绪，“抱歉，不会再发生这样的事了。”

至少，在他没有被治好，没有恢复实力前，不能再做任何不该做的事。

凌曦曦哪能不知这男人是选择继续隐忍，并未多说什么，“今日出了这样的事，最迟傍晚凌威会来。凌威能等，狗皇帝等不了。”

“我有个主意。”牧九歌说道。

凌曦曦示意他说一说，推着他往无情院走。

牧九歌的眼眸黑沉，冷淡的眉眼多了几分锋锐，“不在朝堂动手脚，而是从凌威那做手脚。”

凌曦曦的唇角一勾，“你是说……？”

牧九歌颔首，“这几年凌威和凌家仗着得圣宠，可是在暗中做了不少的事。特别是媚姨娘和玫嫔，暗中做的事更是不少，其中很多涉及到圣上最看重的权力。”

凌曦曦闻言，心道战神不愧是战神，即便是落到这步田地了，还是有办法收拾害自己的人。

“你想抖出哪件事？你比我清楚，狗皇帝是要利用凌威一家来解决了你，如此凌威一家便是最好的替罪羊，而他则能继续当明君。”

“明君……”牧九歌冷呵一声，讽刺道，“一开始，圣上确实是个明君，我和他算得上是知无不言。我在边关那几年，若非圣上的帮扶，边关的一切不会那么顺利。”

“不知从何时起，圣上就变了，变成了一个虚伪的小人。他表面不动声色，暗中利用凌威和凌柔柔算计我，从而一步步折磨我。”

每每想到自己被下毒，被折磨，被废了双腿，他对圣上的恨意就会多一点儿。

凌曦曦淡淡道，“那时你在边关，是为他保家卫国，加上远香近臭，他是不会有任何想法的。在你回来后，声望高过他这个皇帝，刚开始可能他没有想法，然而架不住有心人的算计利用，渐渐的他就对你有了不好的想法了。”

末了，她加了句，“人性，不就是如此吗？”

牧九歌猛的看向她，眸底有什么在流动，“你说得对，人性就是如此。”

凌曦曦并不在意他的眼神，“你要抖出凌威的哪件事？跟我说说，我看看能不能做点什么，好尽快为我娘报仇。”

牧九歌没瞒着她，“你可知，户部有好几个官员跟凌威来往过密？”

凌曦曦秒懂，她摸了摸下巴，“就准备抖出这件事给狗皇帝？”

“不，我准备让户部的账目出点问题，让圣上自己去查。”

“厉害啊，不愧是战神。”

战神两个字，让牧九歌倍感讽刺，他揉了揉自己的双腿，“哪个战神像我这样？也怪我自己太相信圣上，以为他不会害我。”

经历这次的事，他真正深刻认识到人性的可怕。即便是与你生死相交的朋友，在巨大的利益面前也会捅刀子的。

凌曦曦却是道，“那是你的荣耀，是你保家卫国的证明，是一件值得骄傲的事，有什么可讽刺的。再说了，即便你不是战神，狗皇帝也有可能不放过你。”

牧九歌第一次听说这样的理论，惊奇的看她好几眼，隐隐又觉得很有道理，“你从哪儿学的这些？”

凌曦曦的眉梢高高的挑起，“打听我的事？想知道我的变化为何如此之大，这一身本事又是从何而来，对吗？”

牧九歌没否认，沉沉的点下头，“你会告诉我吗？”

“不会！”凌曦曦十分干脆，“你又不是我的谁，我凭什么要告诉你？”

牧九歌一哽，“那你还说？”

凌曦曦的嘴皮子相当利索，“有哪条律法规定，你问我，我就要告诉你的？还是说，你是睿亲王，我就得告诉你，我所有的事？”

牧九歌的俊颜微黑，“……”

这一刻，他终于理解古人为何说，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凌曦曦见他不说话，轻哼一声，“你以为你摆出这副吓人的样子不说话，我就会怕你，会告诉你了？”

牧九歌抬手阻止她继续叭叭叭的说，“是我的错，我不该问你如此隐私的问题。从此以后，我绝不会再问这个问题。”

凌曦曦满意了，给了他一个算你识相的眼神。

“王妃，朱太医来了。”三高声禀告道。

牧九歌立刻装晕。

凌曦曦停下脚步，转身看向被三领着过来的朱太医。

在她转身的那一刻，对朱太医用了一丝精神系异能控制他，避免他这个细作做不该做的事，或者是帮狗皇帝做什么。

朱太医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睿亲王妃，我是来为睿亲王诊脉的。圣上担心睿亲王外出一趟有哪里不好，让我过来看看。”

凌曦曦请了他为牧九歌诊脉，闲聊似的说道，“朱太医，圣上单是让你来帮我家王爷看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