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呜呜呜呜！爷爷干嘛又骂我，我不睡了还不行吗？”

纪芳瑶揉开眼睛刚要下床，就被白梅雪一把拽住：“不准出去！今天就在这里睡到自然醒，现在出去吃饭显得我们很不值钱懂不懂？听话，以后咱都不和那个野丫头一块儿吃饭，省得掉了咱的身份。”

纪芳瑶有点犹豫：“妈妈，我们是什么身份呀？”

“当然是纪家公主的身份啦，瑶瑶你要时刻记住，自己的身份比别人贵多了，你是纪家这一辈里唯一的公主，别人为你做什么都是应该的。但是你要努力讨好爸爸，让他对我们娘俩回心转意，然后早点回来跟咱们一起生活。”

纪芳瑶木木的点头：“可是，我从出生开始，爸爸就没回国看过我们，他真的还会再回来么？”

白梅雪十分有底气的点头：“会的会的，只要你下次和他打视频的时候再多撒撒娇，说不定他心疼你，就愿意回来了！”

保姆对她的教育方式不敢苟同，但也不愿意多说，毕竟这位六夫人是家里出了名的难缠，人人避之不及。

“不吃拉倒，就当是给咱家省粮食了呗。来，咱们吃！丫头，快尝尝这个云片切糕，甜甜的特别好吃！”

纪司辰给暖暖夹了一筷子，纪苏昀也一边塞东西，一边跟着点头：“对啊暖暖，你太瘦了，就应该多吃点，不然把自己饿坏了怎么办？小孩子就应该长得壮实一点儿，和你四舅舅一样，想揍谁揍谁！”

纪耀轩翻了个白眼：“拜托，人家是女孩子，柔弱纤细为美的好么？要那么壮实干什么，真要和你一样，那以后反倒是嫁不出去了。再说，女孩子学点儿琴棋书画多好，干嘛一天到晚打打杀杀？”

纪苏昀不乐意了：“嘿，我说你小子故意跟我对着干是不是？”

纪耀轩懒得理他，但大设计师的毒舌和怼人能力是毋庸置业的，跟他所设计的作品一样，一直走在时代前列。

“不过暖暖确实有点太瘦了，还是得多吃点东西补补，毕竟本来就很好看了，但健康也是要考虑的。”

纪苏昀一口把剩下的吐司扔进嘴里：“哼，你也就这几句话说的招人待见，一天到晚就知道损人。”

纪老爷子忽然想起名字的事，忍不住询问：“暖暖啊，谁给你取的，叫这个名字啊？”

暖暖放下吃饭用的刀叉，把嘴里食物嚼干净，才回答说：“是妈妈给我取的，妈妈说太阳是温暖的，希望我一出生就被太阳环抱，所以才起了这个名字。”

纪老爷子沉吟片刻，继续道：“那暖暖有大名吗？”

暖暖知道，之前妈妈和她说过，大名就是连名带姓的名字，但她好像没有。

“之前爷爷奶奶说我是女孩子，不可以跟他们家的姓，妈妈也不让我姓晏，我也不知道自己姓什么。”

纪家几人一想起暖暖在晏家的待遇，就一阵心疼，纪司辰擦擦嘴角开口：“不如我们给暖暖想一个名字吧？过几天我再去警局，按流程给她办户口。”

吃过早饭，暖暖推开房间门，却惊讶发现自己的衣柜、自己的小床......已经不再是从前那般干净整洁，反而是被一串串狗脚印取代。

开门的一瞬间，只见一只灰色的身影疯狂逃窜，暖暖下意识冲到桌前，捧起妈妈的日记本前前后后翻开检查，上面雪天留下的水痕，经过一晚上已经完全干透，并没遭遇这只擅闯者的毒手，还真是福大命大。

暖暖松口气，抚平上面皱巴巴、老奶奶手掌一样的纸张纹路，心说还好日记本没事。不过刚才她急匆匆往屋里跑，一心只有妈妈交代给她的这件事，没顾及别的，此刻再回神，罪魁祸首早就消失不见。

但顺着地板上的泥脚印，暖暖一路跟踪，还是顺利找到了泥潭边一直打滚的哈士奇。

张妈这会儿恰好去门口拿空运投递的食材，见到暖暖赶紧把她拽到一边，担忧道：“诶呦，小小姐你在这里做什么？快和我上楼去，这狗是芳瑶小姐养的，脾气坏得很，动不动就嚎叫，不是扑人就是咬人，我之前还被它咬伤，打了三针狂犬疫苗呢。”

此刻的狗主人纪芳瑶，正蹲在暖暖的房门口，脸上带着恶作剧得逞之后的大笑。

暖暖轻手轻脚的上楼，心里已经开始不太舒服，悄无声息来到她身后：“干嘛把我的房间弄成这样？”

纪芳瑶还沉浸在畅快里，一转身看到暖暖，吓得眼睛都瞪大好几圈：“你、你怎么在这儿？”

“你面前的这间是我住的地方，我为什么不能在这儿？反而是你在我门口蹲着，感觉才比较奇怪吧？”

暖暖已经开始有点生气了，看她之前那副幸灾乐祸看笑话的表情，弄成这样，很明显就是她故意的。

没想到她做错事，还压根儿没有认错的意思，反而一副别人都得围着她转的气势：“那又怎样？这个家里又不是你说了算，什么时候轮到你来告诉本公主，要去做什么事情才不奇怪？我才是这个家里唯一的公主。”

“哦，是么？谁说的，你自己封的？”

俩人对话恰好被隔壁书房写剧本的纪初霖听到，纪芳瑶在他出现的那一瞬间就哑了火，说话的声音甚至都夹了不少：“没有啊小叔叔，你不会是听错了吧？我跟暖暖我们两个是闹着玩儿呢，说的都是玩笑话，你说是吧，暖暖？”

纪芳瑶从小就想做女明星，所以在这个捧红无数影帝影后的名导舅舅面前，多少有些收敛，不至于像对其他人那么嚣张跋扈。

“舅舅，是她纵容她的狗来我房间里，把这里弄得很乱，我是来找她把事情说清楚的，不是在开玩笑。”

纪芳瑶反咬一口：“你可真讨厌，幼儿园老师都说了，和大人告状的不是好孩子，你怎么还和小叔叔这么说啊？”

暖暖拧起两弯秀丽的小眉头，在心里默默道，什么叫告状？遇到难以解决的事，寻求大人的帮忙，本来就没什么错的好不好。

而且自己说的都是实话啊，怎么会和告状扯上关系？

不过看着纪芳瑶那副“看你能拿我怎么样”的嘴脸，暖暖表情一怔，忽然回忆起自己在领养家庭里的那段日子。

那户人家也有一个女孩子，至于为什么要在领养一个不是自己的孩子，原因不得而知。但原生家庭小姑娘嫉妒心很强，养父母又总是偏向她。于是后来是不是她的问题，最后结果都是她背下黑锅，被教训一顿，然后听养父母私下抱怨她是如何如何不让人省心。

“谁对谁错重要吗？”

“一个巴掌拍不响吧，就算别人有错，你自己就没有问题么？”

“与其每次都找大人解决问题，倒不如先找时间反思一下自己！”

这些话就像是一声声魔咒，在她身上形成一座巨大的牢笼，这世上，被人偏爱有多让人羡慕，不被关怀就有多苦涩难忘。

脑子里这些话不断回放，暖暖心里打了退堂鼓。舅舅会选择去了解事情来龙去脉，花时间在小孩子们之间的小事上面，评判是非对错吗？

她不确定。

因为曾被人一次又一次放弃，暖暖闷闷的想，至少那些领养人还都是主动来领养自己的，最后都毫不犹豫的选择放弃。

更何况舅舅他们只是受了妈妈的嘱托，没人问他们愿不愿意，自己只是被送货上门，别人不嫌她是个拖油瓶就已经很好了。

【嘿，小家伙，别想的那么悲观，你师父我生下来还就是个蛋呢，也没有爸爸妈妈管，还不是照样活的好好的，现在都飞升成神仙了。】

【师傅你少骗我，鸭子是蛋生的，但鸭嘴兽不是。你忽悠我好歹有点水平好不好？真把我当三岁小孩啊？】

文盲鸭嘴兽大概是尴尬的，许久没再说话。

暖暖见纪初霖许久没有说话，眼神也黯淡下去，正想找个借口离开，突然手被一只细长的小拇指牵住。

纪初霖蹲下来平视两个小孩，神情严肃：“纪芳瑶小姐，首先你的狗没有看管好，对别人造成这么不好的影响，就是不对的。不管是什么原因，我想，你都需要给暖暖道歉。”

暖暖愣愣的抬头，这和她想到情况似乎不太一样。

纪芳瑶咬着嘴角差点跳起来：“凭什么啊？这跟我有什么关系？是狗弄乱的屋子，又不是我。再说了，它可是哈士奇啊，哈士奇拆家天经地义，没人会和狗一般见识吧？”

这时候白梅雪又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生怕自己家孩子受委屈，大着嗓门就开始喊：“就是啊，而且有什么证据说是我们家瑶瑶弄的？小叔子你可不要因为她是你妹妹的孩子，就偏心偏向的太明显哦！”

得了母亲帮衬的纪芳瑶明显更加盛气凌人，昂着头撅着**，鼻孔朝天站的笔直，俨然一副刚学会开屏的孔雀架势。

【可恶，实在是太过分了！真是不发火就把别人当傻子啊，乖徒弟别怕，咱这就给她们一点教训！】

一道火光流转后，和福利院里相同的一幕出现了，每个人眼前都像是安装了一块无线投屏，屏幕上把之前暖暖不在屋里，纪芳瑶的所作所为全都抖了个干净。

历史总是那么惊人的相似，心怀不轨的人总各种死鸭子嘴瘾。之前纪芳瑶还一口咬定这件事和自己没关系，但眼前的回放算是狠狠来了个直面打脸。

画面里，纪芳瑶拎了只宠物狗最爱吃的磨牙冻干，扔到暖暖房内，这也导致哈士奇为了进去找吃的，暖暖的房间因此被弄成一塌糊涂。

整件事情到这里，已经和纪芳瑶脱不了干系，偏偏鸭子先生还觉得不解气，随后又放了个白梅雪鼓励自家孩子做公主，然后尽力拉踩别人的片段。

纪老爷子当场扔了修剪花草的器具，气冲冲跑到楼上来：“要是觉得纪家装不下你们了就赶紧走，我自己的外孙女自己宠，还轮不到你们来三天两头的找事！做人做事都要有个分寸，太过了可就别怪我不客气！”

白梅雪瑟缩着脖子，瞪了一眼纪芳瑶，恨她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没错，纵容恶犬入室自然是白梅雪这个大人的计划，她想着如果暖暖恰好在屋里，要是趁乱被狗咬一口，她们可以推卸责任说是小孩子不老实，故意招惹狗，才受伤的。

要是暖暖不在，那边便宜了她，不过这也就彻底没了证据，没人看见，还可以用狗爪印给这小妮子添一顿堵，也算是送她刚到纪家的一份大礼，一个好戏还在后头的下马威。

没想到出师不利，白梅雪狠狠瞪了一眼暖暖，谁能想到这小丫头还能把整个过程翻出来，拿到台面上？

至于白梅雪那点不入流的心思，老爷子不可能看不出来，大概也是在被这母女俩气到了，又想起暖暖的母亲刚去世，一阵心痛，干脆冷眼下了最后通牒：“现在给你们两个选择，要么赶紧给我把那只狗送走，从明天起再也不要让我见到它，要么你们母女俩就给我卷铺盖滚蛋，少在这里给纪家丢脸！”

纪芳瑶头摇得像拨浪鼓：“不行，这是我最喜欢的小狗，就是要养在家里，不能弄到别的地方去。你们把它送走我就不吃饭，干脆饿死算了！”

纪老爷子丝毫不惯着她：“好啊，不吃就算了！张妈，以后不要给她留饭了，从今天起，家里不准给她一分零花钱。老二，把狗给我扔出去！”

纪司辰弄个了个绳子，把泥潭里打滚儿正欢、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二哈捆住前腿，而后拎猪一样交给家里司机：“陈叔，您受累，帮忙给送犬舍就行。”

老陈心情复杂看着自己刚洗的小白车，被狗子甩了一身泥，一脚油门带着这个没头脑的玩意儿离开了。

【诶呦！诶呦…我滴老腰啊，呱阿巴巴巴......】

暖暖耳朵很灵，就捕捉到有个鸭子在嗷嗷乱叫，不禁担忧道：“狮虎哇，你怎么了啦？是扭到腰了么？要不要贴膏药啊？”

【诶，不用不用，你师傅是神仙，用凡人那些东西是不好使的。乖徒弟啊，看来我们得快点去外面跟师傅捉鬼了，今年新任阎王在摸鱼，厉鬼不肯进轮回的格外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