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澜望着眼前这苏城一手遮天的商业奇才，饶是她混迹娱乐圈和各大名流这么多年，对待江远亭也需要十分谨慎。

但有些话她必须要替季方晴说。

在江远亭伸手碰到离婚协议的时候，林澜鼓起勇气按住文件，提要求：“江总拿走这个可以，但你必须拿五百万分手费给方晴。”

五百万，应该能给季方晴养一阵病了。

而且这点钱对于江远亭来说，不过是九牛一毛，一分钟就能赚回来。

看在五年的情分上，他应该会给。

谁料，江远亭却嫌脏似的，吹了下自己触碰了文件的指尖。

还冷眼讽笑：“季影后可真是出息，五百万就将自己卖了？”

林澜错愕不已，她知道季方晴和江远亭感情不太好，可没想到这男人竟然绝情到这个地步。

藏在桌下的手微微颤抖：“江总，您和方晴结婚五年，五百万对您来说不算多。”

“让她自己来找我。”

江远亭撂下话，面色冷峻地起身离开。

林澜很是挫败。

也实在想不通，江远亭为什么为了区区五百万，拖着不离婚？

他不是急着要给江楠楠名分吗？

……

八月十三，季母的生日。

季方晴申请出院，特地画了一个显气色的妆容回家，但没想到还是被细心的母亲看出了异样。

“方晴，网上的热搜妈妈看到了，你若是熬不下去就离婚吧，没有爱情，你还有我和你爸……”

“我们没有别的奢求，只希望你能长命百岁，快快乐乐。”

整个世界都再说，她不该和江远亭在一起。

季方晴征征看着母亲，却双眼空洞，灵魂却好像飞到了其他地方。

“您说的我都知道，没有人比我跟清楚，江远亭不爱我。”

她一下一下锤着心口：“可它不听话，我需要时间缓一缓……”

“妈，我有点累，您抱抱我吧。”

季母无奈将人搂紧怀里，像小时候那样拍着她哄：“哭吧，睡一觉起来，妈妈带你出苦海。”

在母亲怀里，季方晴终于睡了一个安稳的午觉。

午睡醒来，家里没有一个人。

屋外刚刚还晴朗的天空，忽然乌云密布。

季方晴眉心一跳，莫名觉得不详。

这时，沙发对面，未关的电视忽然转播了一则财经新闻——

“今日下午两点，季氏集团宣布和江氏解除联姻，江远亭铁血手腕，立刻宣布断了季氏所有合作！”

“季氏集团资金链断裂，若无外援，必将破产！”

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

自己不是已经签了离婚协议了吗？

冲击之下，季方晴生生呕出一口鲜血。

还不等她擦干净血迹，林澜的电话也打了过来。

“方晴，江远亭刚才忽然下令解散工作室，所有员工都被开除了，连你之前积累的所有资源都转给了江楠楠……”

接下来的话，季方晴再也听不进去。

她只知道，书里对恶毒女配的描述，又应验了。

家破人亡，不得好死。

所有跟她关系紧密的人，都没有好下场。

但不应该是这样的。

不识好歹爱上江远亭的人是她，该死的是她，其他人都是无辜的。

她要去找江远亭，她要阻止这场荒唐。

挂断电话后，季方晴连手机都没带，直接冲出了家门。

一路上，她脑海空白，开车接连闯了几个红灯，才抵达江氏大厦。

十分钟后。

站在江远亭的办公室外，季方晴深呼吸着，在脑海里排练着等会要说的话。

这一次，不管江远亭提出什么要求，她都会同意。

她耗不起了。

而就在她抬手要敲门之际，门缝里忽然传出江楠楠的声音。

“江大哥，因为季伯母不久前来这骂我，你报复性从季家撤资，要是季姐姐知道了肯定会伤心，你就不后悔？”

季方晴僵住，还不等她缓过呼吸，屋内传来男人极其冰冷的嘲讽。

“伤心也是活该。”

“娶季方晴那个恶俗的女人才是我最后悔的事。”

……

这时，手机传来震动——

她僵着手指划开接听，只听对方冷漠吩咐：“下午去一趟民政局，办离婚。”

未愈合的心伤，又狠狠添上一刀。

他是多爱江楠楠，才会在对季家重拳出击之后，迫不及待命令她离婚？

可她没得选。

深呼吸，她几度张口想发出声音，对方只一句：“不要耍什么花招。”就挂断电话。

季方晴凝着黑掉的手机屏幕，就这样站在江远亭办公室外，凝望了许久，才转身离开。

季方晴抬头望着阴沉的天空，灰茫茫的一片，看不到出路。

心口的疼在加剧，季方晴为了转移注意力，打开了自己的微博小号浏览。

最上面的一条微博，是她第一次梦见自己是恶毒女配，发出来的疑问——

“如果你发现自己只是活在书里的恶毒女配，而深爱的丈夫是男主，你会怎么做？”

评论下方，有句话被无数网友认可——

“只能离婚换个人爱，男主是属于女主的，这是命运。你若是反抗，一定不会有好下场。”

一语成谶。

季方晴苦笑着暗灭手机，朝民政走去。

两个小时后。

她在民政局门口见到了江远亭。

他倚靠在银色帕加尼车边，侧脸冷峻桀骜，扫向她的神色依旧不耐烦：“磨叽什么，还不跟我进去！”

这厌恶的模样，似乎跟她多呆一秒都浪费生命。

填表，签字，宣告婚姻关系破裂……只需要短短五分钟。

两人走出大门，江远亭沉沉睨着季方晴，那眸子里是她这辈子都无法承受的绝情。

“季方晴，一个合格的前妻，应该跟死了一样。”

寒风冷冽的天本就冷，但江远亭的话却比冰雪还要冷。

季方晴攥紧双手，指甲嵌进肉里。

她咽下口中的血腥：“那是不是只要我死了，你就会放过其他人？”

江远亭却嗤笑一声，姿态冷傲。

“等你死了再说。”

说完，他再也不看季方晴，直接上车离去。

等到车尾消失在街角，季方晴才捂住口猛地咳嗽。

“咳咳——”

单薄的身影明明是肉眼看见的虚弱，等她缓过来之后，手心里已经一淌血。

死啊……

用不了几天，江远亭又能得偿所愿了。

她能做的，只有在仅剩的这几天，尽量减少家人和林澜他们的压力。

季方晴回到医院打了几剂止痛针，不顾医生的阻挠，办理了出院手续。

夜幕降临。

季方晴回了季家，隔着门缝，她发现短短几天，爸妈的头发竟然就白了一大半。

心头揪紧，她怎么也抬不起手推门。

这时，忽听屋内的季母大声反对——

“我不同意！什么叫只要把方晴嫁到他们家去，南城沈家就帮我们度过难关？这不是叫我们卖女儿吗？”

“老季，方晴刚刚脱离了苦海，绝不能再把她推入火坑！”

“我知道！我也没说同意啊，都几十年了你这急性子怎么还是没改？”季父叹息着，拉着妻子坐下。

“大不了申请破产，我们一起回乡下，只要一家人在一起，日子就能过好……”

季方晴再也听不下去，忍泪推门冲进屋：“我嫁！”

闻声，季父季母都惊慌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