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玄策一默，他心里清楚，中凉一战，军中除了细作，他才会被害至此，回京后朝中奸邪当道，他这忠良之后自是挡了旁人的道。

他为大裕国浴血奋战，大裕却容不下他功高震主，他这伤不足以要他的命，想让他死的另有其人。

他撇开头，声音冷漠，“该消停些的是你，滚远点。”

宋锦书的指尖落在他白骨嶙峋的肩胛骨上，试探着问，“这里有感觉吗？”

萧玄策被她烦的急躁，“我十三岁上战场杀敌，获伤无数，这点痛算什么？”

宋锦书忍不住抬头看了他一眼，这张腐烂的脸上看不出年纪，从骨龄来看，也就是二十出头的光景。

在她生活的时代来说，十三岁的孩子还泡在蜜罐里，即便是二十岁的年纪也正在享受美好生活，不免觉得这个病秧子真惨啊！连带着下手都轻了许多。

“我给你涂上些止痛药，一会清创的时候，要将你身上的腐肉都剔除，可能会很疼，你忍着点，如果实在忍不住了，就喊我，我可以增加麻药的剂量。”

她沉了一口气，手中拿着银光锃亮的手术刀，当时萧玄策就瞪大了眼睛，“你，你，你要干什么？”

“你别动，我要开始了。”

“别，别过来……放肆！本王让你别过来！”

宋锦书拧了拧眉心，“不是都说好了吗？放心吧，我刀工很好的，我说了会治好你，就一定可以治好你，配合点，别乱动了。”

看着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萧玄策喉结一滚，心底生出一种奇怪的感觉，他本就是个不能动弹任人宰割的鱼肉，即便是不想配合，又能怎样？

索性紧闭上眼，臆想中的痛苦并未出现，他只觉得脸面之上微微的麻，他试探的睁开眼睛，仔细的看眼前这个娇小的女子，她全神贯注的样子似是有种魔力，让人忍不住沉沦进去，他鬼使神差的问：

“你不怕吗？”

宋锦书动作一顿，“怕？怕什么？”

萧玄策把眸子转到一边，嗓音涩哑，“服侍我的丫鬟，见到我这张脸都会尖叫着跑出去……”

宋锦书轻叹，“你这样多久了？”

“很久，很久……”

其实自从躺在病榻上动弹不得之后，萧玄策只觉度日如年，可具体过了多久，他还真不知道。

只记得，他凯旋的时候枯树刚刚抽出嫩芽，如今叶子都开始掉了，下人忘记关窗的时候，夜风会把落叶卷到床榻上。

宋锦书找了个水盆，用于盛放从他身上割下来的腐肉，萧玄策偷瞄一眼，不自觉皱紧了眉。

她动作麻利，速度很快，不一会就清理好了上半身的伤口，涂抹了她独家秘制的金疮药，满意的盖上纱布，就是当她提起他的手臂时，眉心不自觉的皱了一下。

“你的手能动吗？”

萧玄策冷笑，“呵？我这全身上下，能动的就只有这双眼，这张嘴了吧！”

宋锦书眉心更沉，心里很同情他，萧玄策应该还不知道自己的手筋被挑断了，她拿起另一只手检查了一下，不出所料，筋也断了……

不过现在不是纠结这个时候，想治好他，第一步要先清除疮痍，避免感染，至少要长出皮肉来，才能在想其他，她加快了速度，不一会就完成了上半身的伤口处理，很开心的鼓励他：

“比我想象的顺利，清理完胸腹上的伤口，就该下半身了。”

说着她起身，用袖子擦了擦额头的汗水，准备弯腰去掀开萧玄策身下的被子，萧玄策当时就急了，怒声喊道：“放肆！不，不许掀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