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她立刻撒开他，腾地起身，走到亭栏往外探身望去：

“我、我去找找！”

可能是起来的太猛了，她竟觉得两眼直冒星子，天旋地转起来。

她抬手想撑着栏杆稳住身形，却因阵阵头晕判断错了栏杆的高低，手当时就扑了空，当半个身体探出亭子时，一阵凛冽的朔风刮醒了她，她这才回过神，发现自己朝着冰面栽倒而下。

强烈的惊惧令她喉咙发紧，只憋出一声抽气，便觉腰间一紧，自己被人拦腰拉了回去。

宋安歌靠着身后那人，胸口疯狂起伏着，心跳声汹涌澎湃，每搏动一下她都能清晰的听到声音。

“噗通——！噗通——！”

但是这更像身后人的胸膛鼓动的声响。

二人的心跳声近乎同频，是种很微妙的体验。

鼻息间尽是馥郁的沉香味，她知道在自己身后的人裴豫川，才那么放心的靠在他身上。

他的手臂就横在自己腰腹处，强势地将她箍得动弹不得，她却一点也不反感这种感觉，满满的安心感从心底蔓延开来。

她冷静下来，想明白方才那种不可名状的恐惧感，都源于害怕，害怕失去他。

她靠着裴豫川，深吸了一口气，叹息道：

“真的要等到我及笄后，再细谈我们的订婚之事么？”

“我现在就想嫁给你。”

感受到身后的人并未因此加快了呼吸，仍古井无波的起伏着。

心脏跃动的幅度还不如刚刚捞她时剧烈。

她咬了咬嘴唇，‘喜欢’这两个字说出嘴后却变了字眼：

“你......你讨厌我么？”

“所以才迟迟不予可否？”

裴豫川收回手臂，将她轻轻推开。

他这算是......默认了么？

宋安歌木着一张脸转过身，看到他又重新坐回琴前，将她那杯冷了的倒掉，倒了杯氤氲着热气的新茶推到她面前，才抬头盯着自己，缱绻的情意隐在那双墨瞳中，沉声道：

“万事还未具备，我不能让你冒险。”

“我会想个万全之策，让你能长久的留在我身边。”

“饮完这杯茶......便回去吧，要开席了。”

又是这样避重就轻的把话题拉偏，然后又用这样的眼神看着自己。

让她无法把心底的诘问说出口。

她瞅了裴豫川半晌，最终端起面前那杯热茶，仰头饮下时，似乎听到了被轻声说出的四个字：

“我心悦你。”

宋安歌突然低下头去看他，见他已经挪开了视线，并将手抚在琴上弹出几声音节后，才惊觉自己兴许是听错了。

只得撂下茶杯，施了一礼便带着喜桃离去。

守在亭子入口两侧的侍童走出来一个，对着裴豫川抱拳行礼后，就要把宋安歌用过的茶杯收走，却被裴豫川抬手拦了下来，侍童不解的问道：

“国师大人？”

他将自己用过的那只递过去，把宋安歌用的那只倒上茶水，才淡声说道：

“把那只收走吧，我用这个。”

待侍童离开后，他才将这茶杯贴在唇边，细细感受着宋安歌留在上面的气息，将其一饮而尽。

他起身痴痴望着宋安歌离去的背影，视线被冰面的一处亮光吸引，是那枚飞出去的铜钱。

它此刻正岿然不动的立在冰面上。

裴豫川抬手勾勾手指，那枚钱币眨眼间飞回他的掌心，他深深叹了一口气，便看到不远处的何尚书，他正带着管家前来接自己入席。

裴豫川复又坐了回去，合眼抚琴。

......

“小姐......他是谁啊~”喜桃挑着尾音，笑得一脸莫测得靠过来：

“快跟喜桃说说呗！奴婢可好奇死了！”

宋安歌好笑的点点她绑着双丫鬓的小脑袋，说道：

“他啊......是大夏朝的国师——裴豫川。”

喜桃惊得瞪圆了一双眼睛，频频回头看去，确认没人跟着才说：

“什么？！竟然是国师大人？！”

“奴婢还以为是哪家的琴师或者风水先生什么，小姐您怎么敢用那种态度和国师大人说话？！”

“您的胆子也太大了吧！您不怕他么？”

宋安歌一边看着四周的环境，回忆刚刚侍女带她们过来都走的那条路，一边轻声道：

“我喜欢他还来不及，怎么会怕呢？”

喜桃落后宋安歌两步，被她这句话惊得目瞪口呆：

“天呐！您这是......您这是要把那位谪仙拉进红尘了么？”

拉进红尘的谪仙？这个形容还挺有意思。

她淡笑着回头，看向喜桃：

“没错！把他拉进红尘，吃点人间烟火！你觉得他门前那两个侍童如何呀？要不要也努努力，把他们也拉进红尘呢？！”

宋安歌光顾着打趣，没看着眼前的路，冷不丁和一个男子迎面撞上，待她看清来人，才暗骂一声‘晦气’地要避开他离开。

却被姜齐光一把拽住：

“哪里去？撞了本王怎得不道歉？”

“......阮阮！？”

宋安歌嫌恶地甩开他的手，退了两步，与姜齐光保持距离后才略施一礼：

“见过恒王爷，方才是我走了神，才撞到您，望您恕罪，若无事，小女先行一步了！”

姜齐光上下打量了她一番，毫不掩饰眼底的惊艳之色，捂着手臂故意道：

“有事，怎么没有事！你撞得本王胳膊剧痛无比，本王命你速取药酒来，为本王疗伤。”

宋安歌见他走上前，又后退两步，分外抵触他看过来的目光，蹙眉反唇相讥：

“若是小女生猛无比，可不仅要把王爷你这胳膊撞碎了，那样你要我给你疗伤也行，难不成威武堂堂的恒王竟是纸老虎？被我撞一下就要粉身碎骨了么？”

“王爷又再喊小女闺名，是抄书没抄够么？”

姜齐光见她露出咄咄逼人的模样，竟没恼怒，狞笑出声后，让开一条路，说道：

“阮阮——本王突然觉得你变得有意思多了！”

“本王最后再给你一次机会，拿着药酒给本王揉胳膊疗伤，不然......你会后悔的！”

宋安歌只觉得手臂间一紧，发现喜桃正将她的手死死抓着，面露不忿得想要挡在她身前。

她安抚性的拍拍喜桃的手，回给她一个让其放心的眼神，便拉着她大步流星的通过姜齐光留出的那条小路：

“后不后悔就不劳恒王爷您多心了！”

宋安歌走过去后，发现姜齐光并未离去，而是转过身慢悠悠的跟着她来了。

她心下正在疑惑他又想耍什么花招，就听到了一名女婢的惊呼声：

“抓到了！宋家小姐就在这！你们快来啊！”

说着那女婢便要上前拧住宋安歌的胳膊，被喜桃一把撞开：

“放肆！！你疯了么！我们是宋大人的家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