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母亲去世时候，我已经五岁了，而您最大的孩子，只比我小三岁。”素巧语气平静，李氏原本已经坐下，但这会儿去站了起来，看着素巧：“你疯了。”

这是邝家最深的秘密，邝员外郎娶李氏的时候，隐瞒了自己在乡下还有一个原配的事实，李氏是在和他婚后数年，收到乡下来的信，信上说原配已经死亡，李氏才惊觉，自己的丈夫停妻再娶。而那时候，他们的长女已经两岁。

一个女人，嫁了这么一个丈夫，却不能把这件事给说出来，一旦说出来，李氏自己和儿女的身份就变得不一样了。

和丈夫对质之后，李氏只能无可奈何地接受了这个事实，但李氏要求不能把素巧接回来，素巧只能在乡下和邝员外郎的兄长一起生活，每年，邝员外郎会往乡下送二十两银子和四匹衣料。

素巧嫁给前面一个丈夫的时候，邝员外郎寄了一百两银子，声明这就是给素巧办婚事用的，嫁妆也由此经办。信上的语气，素巧现在都还记得清清楚楚，父亲就差直接说出，出嫁之后，就不要提自己的父亲是谁了。

对远在京城的邝员外郎来说，原配不过是为母亲妻子请诰封的时候，不得不写上的，曾娶程氏。原配所生的女儿，那更是远在天边的，只用每年带些银子过去的一个累赘。

此时听素巧直接说出，李氏在短暂的慌乱之后，眉就不由竖起：“我晓得了，你上京来，是想要我们一家子不安宁。”

素巧只觉得口中苦涩难当，他们一家子？当丈夫死去，婆家想要商量着把自己再嫁一回，好为小叔子娶个媳妇的时候，素巧所能想到的，只有回娘家求援。可是大伯也同样想再把自己嫁一回，好收些彩礼。

素巧只能趁着大伯和婆婆在那争吵时候，悄悄地寻人，想要上京寻找父亲，毕竟做官的人，总比不得乡下人，总要些脸面的。幸好此时有人家要上京做生意，会带上女眷。

这是天赐的好机会，当素巧和那家的主母说定，约好日子上京，素巧这才回去和大伯说，自己要上京去寻找父亲。

女儿寻找父亲，这是天经地义的事儿，大伯就算再想把素巧嫁一遭，也只能同意素巧上京。听说素巧要去投靠父亲，婆家总算想起了素巧还有一个当官的父亲，也就没有再敢多言，只是素巧的嫁妆也被他们扣住了。素巧上京的盘费，还是这么多年攒下的私房钱。

谁知上了京见到父亲，刚说了几句，又是嫁人。那时候素巧才晓得，自己对父亲的所有猜测，认为他都是不得已才不把自己接到京城，都是错的。父亲就是不愿意让京城众人知道，自己有个原配所生的女儿。

素巧抬头，看向李氏，轻声道：“是啊，你们是一家子，我呢，就不是这家子的人。”

“你！”李氏提高了些声音，但想起现在身在何方，李氏也只能把声音放低一些：“我能来这里为你撑腰，就是想着我们是一家子了，不然的话，你生死又和我有什么关系，横竖嫁出去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