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见那张上下床突然就倒了下来，正好就砸在了“满嘴喷粪”的孙宥良身上。嘴上喷出来的话还没说完，便被硬生生的压在了床下面。

看着这厮惨嚎的模样，王四中涌上心头的怒火顿时就消了一半，取而代之的是一阵毛骨悚然的大笑，笑得曾猛都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曾猛赶紧把王四中往外拉，没事儿人似的嚷嚷道：“走走走，外面一堆活还等着咱两干呢！”

缓过劲儿来的孙宥良这才干嚎道：“赶紧来帮忙！”

可曾猛和王四中两人早就没影了。

院子里王四中和曾猛两个人是好不快乐。尤其是王四中，仿佛报了什么杀父之仇似的，还忍不住唱了一曲《光阴的故事》，只不过啊，这歌是一句没在调儿上。

王四中低声道：“我说曾猛，你是怎么做到的？我都没看见！”

曾猛装傻充愣道：“**什么了？我什么也没干啊！有的人实在是嘴欠，欠收拾了，连老天都看不过眼了。”

听他这么一说，王四中又是一阵大笑，孙宥良这小体格怕是要够他喝一壶的。

孙宥良几乎是费了九牛二虎一只鸡的力量，把那张上下铺从房子里面拖了出来，扔在了院子中央。曾猛、王四中一边磕着瓜子，一边看怪物一般的看着孙宥良。只是这一次这厮是出奇的安静，预料中泼妇一般的暴风骤雨没来。

两人目送着他走进屋里，就再也没出来过。

“呸！”王四中狠狠往地上啐了一口瓜子壳，就道：“什么东西！在我的地盘上你就是龙也得给老子盘着！”

曾猛笑而不语，王四中这伙计俨然是把自己当成了这里的一把手了，天王老子来了，也得安排个鬼先来通风报信才行。

可也难怪他嚣张，从小就在第一地质大队的移动帐篷里厮混的油二代。他出生的时候当时正好赶上四中盆地石油大会战，加上上面还有三位姐姐，于是父亲王守成很顺应天命的就给他取名王四中，很乡土的一个名字。

王四中本人的气质也很衬这个名字。从小随着地质大队的移动帐篷东奔西走，四处漂泊，用他今天的话来说，跟北方游牧民族过的日子没什么两样。

一个小学就换了三个地方，跟很乡土气的孩子们一起爬树掏过鸟窝，跟城里派头十足的孩子一起打过群架，跟学习好的勾肩搭背，跟学习差的称兄道弟。

在那个上山下乡的年代，王四中还没有彻底坏透已经是个奇迹。

常年累月在外奔波为甩掉贫油国帽子大业孜孜不倦奋斗的父母，回过神来的时候，王四中已经成年。留着一头那个年代看来极具时代标志的中分，像《小兵张嘎》里面的汉奸，头发长的遮住了眼睛，不时的往后很**的甩上一甩，就觉得这天地之间除了他和那头飘逸的长发，其他都不值一提。

当时身为地质大队指导员的父亲王守成极尽所能把这个小纨绔留在了第一地质大队。无所事事的晃过了几年，除了吃喝嫖赌，就是撩猫逗狗。可以毫不夸张的说，队上没人喜欢他，同龄的小伙见到他都跟躲瘟神一样跑的远远的。年轻的姑娘见到他，那更是像老鼠见了猫似的。就差没赶紧挖个地洞钻进去躲起来，以防被这厮辣手摧花。

久而久之，连扫地的大妈都躲着他，深怕晚节不保，栽在这个“十恶不赦”的家伙手里。

一年前，王四中为了队上的一个水灵妹纸，跟一个同事打了一架，王四中出手那是出了名的黑，一板砖下去将那人拍进了医院，中度脑震荡，医生说弄不好要有后遗症。这件事情在王守成“诚恳”道歉之下，以及帐篷外的一顿鞭臀示众，最后以把王四中调走作为条件宣告结束。

王四中被扔进了采油大队，采油大队又把他扔进了德宁盆地西北角名为花开101井的井场。名字听起来很鸟语花香，跟这鸟不拉屎的地方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像大清朝犯了事儿被流放到宁古塔的犯人一样。

周围像花开101井的井场大小几十个，可除了这一处，其他的井场都属于别的能源局。换句话说，花开101井离北方能源局最近的供给站都有六百公里远，这都是其次，关键是还没有一条像样的路。如此一来，王四中就算是正儿八经的流放犯人。

占山为王一年之久,这一年里每日除了面对大老刘就是那条黄狗，而这两样东西王四中没一样感兴趣的。他的生活被拍上了烙印，除了一周跑一次花土坡乡，不为别的，就为了看两腮爬满高原红的“水灵”妹纸，有时候一看就是一天，直到街上再也看不见女人为止。

他骨子里实际上不反对曾猛和孙宥良的出现，他只是怕孙宥良会夺走他去看女人的机会。看女人虽不解渴，但是对于王四中来说，却能起到望梅止渴的奇效。

夜晚，两个赤条条的男人就躺在这张高低床上。王四中躺在上铺，他稍微一翻身，床板就会发出难听的“吱呀，吱呀”声，像那个狐狸精走进向小峥办公室的十几分钟后传出来的动静，只是少了点**，在这漆黑如墨的大戈壁中显得既不美妙也不和谐。

王四中翻了个身，从上面探出脑袋就道：“兄弟，睡没？”

曾猛侧着脸看天上的星星，满脑子都是狐狸精和向小峥的影子，挥之不去。

“没有！”

王四中翻了个身下来，跟曾猛就躺在了一起，他低声道：“我他娘的越想越来气，凭啥那孙子睡屋里，咱两就得睡外头？要不咱两想个招儿整整他？”

曾猛笑了笑就道：“或许他也是这么想的。”

“他敢！老子打断他三条腿！”王四中恨恨道。

曾猛就道：“依我看，这家伙下午一言不发有点古怪，肯定是想着法子要整咱两呢！不过也不一定，或许人家这是队长肚里能撑船呢！”

“狗屁队长，你看他那熊样！你以后不用怕他，哥罩着你！对了，我问你啊，今天那个打扮**的女人要是真让你睡，你睡不睡？”

曾猛虽然和王四中只相处了一个月，可王四中这货心里那点花花肠子，曾猛是再清楚不过了。心里只惦记两件事情，女人和钱！为了女人可以不要钱，为了钱可以不要命，说的就是他这种人。

可也难怪，没吃过荤腥，光看过录像带里别的男人喝奶吃肉，又被困在这大戈壁一年时间，没把大老刘睡了就算不错了。

曾猛就道：“本来啊，有这么个机会的话，我倒是想让给你来着。可谁知道龙大公主一句**，就把这事儿给搅黄了！”

一提到龙文砚，王四中就来劲儿了，他道：“这龙大公主脾气是大，要我说啊，下午就不为个事儿。那小白脸就是趁机搂了一下她的腰，她那反应就跟别人扒光她衣服要**她似的，甩了一耳光不说，还要跟人玩命！你说这样的疯女人谁敢娶？还不如花家坡的女人呢，虽然有点高原红，但是人老实啊！你让他摆个大字型，她绝对不会给你整个小字型。女人这玩意就得玩听话的。”

曾猛哈哈笑了起来，他道：“玩够了听话的，就想驯服野马！你说龙大公主这样的野马如果被你驯服了，那在床上还不就是一匹任你杀伐踩踏的温驯小猫，那时候你多有成就感啊！”

王四中被曾猛这套说辞说的是一愣一愣，他猛抽了一口口水就道：“也是啊，他娘的，那小娘们身材还是没得说。你别说啊，兄弟，你都说的我有生理反应了！”

这话一出，吓得曾猛从床上滚了下去，他紧张道：“我靠，你赶紧上去睡觉去！别打我得主意啊，哥们是卖艺不卖身！”

王四中咧着大嘴笑了笑，他道：“改明儿哥带你去乡里见识见识！”说话的时候又重新翻回了上铺。几分钟后便鼾声如雷！

这两个人的表演可没逃过一个人得眼睛，黑夜给了他黑色得眼睛，它在黑夜里转动，准备随时将这两个家伙燃烧成灰烬……